“将尸首抛入河中喂鱼。”魏槊儿森冷一笑,“死无对证,纵然是太原王氏,能奈我何?”
“是。”众袍泽俯首听命。
魏槊儿任由众人搜取钱财,想到那王术之口中,花容月貌的侄女,不禁起了好奇之心,迈入船舱之中,搜寻起来。
那王婉宁颇有几分见识,心知大事不好,若是落在水贼手中,必然遭受玷污,坏了名节,再无脸面苟活于世。
她当机立断,出了船舱,悄然走上甲板,望着湍急河水,便要一跃而下。
那丫环慌忙阻拦:“娘子,这水流深沉,您不识水性,怕是凶多吉少。”
王婉宁摇头苦笑:“一切尽归天命,即便身死,我也断然不愿受辱。”
正说话间,忽闻一声大喝:“且慢!”
丫环转头望去,却见一个满脸横肉、魁梧凶悍的水贼大步上前,正是魏槊儿。
他搜寻王婉宁未果,便来至船头,正如他所料,这女子刚烈,欲投河自尽。
此时见了王婉宁容貌,不禁惊为天人,喃喃自语道:“这女子,莫非天仙下凡?”
正逢王婉宁身子不适,秀眉微蹙,梨花带雨,却另有万种风情,堪比西子捧心。
魏槊儿哪里见过这般绝色,一时间色授魂与,半边身子酥软了去,心中叫嚣着将这女子占为己有,也算不虚此生了。
他一面柔声安抚,一面悄然上前,正要作势一扑,将这绝色佳人揽在怀中。
却见王婉宁面露厌恶,毫不犹豫跳入水中,河水湍急,顷刻间不见踪影。
魏槊儿扑了个空,眼睁睁看着到嘴的天鹅飞走,不禁恼羞成怒。
转眼见那丫环也有几分姿色,不由动了春心,想着聊胜于无,便要抓来享用。
却不料,这丫环也是个有气性的,见王婉宁投河,大叫一声:“娘子,别丢下我!”
便也一齐跳入水中,丢了卿卿性命。
魏槊儿怒不可遏,猛然将长刀掷入河水,激起一片水花,却是徒劳。
咬牙伫立片刻,他回转船舱,将一众钱财掠取一空,凿沉大船,便带着一众地痞,遁入芦苇丛深处,不见踪影。
连日来大雨瓢泼,这渭河水位暴涨,河水狂涌,王家一众落水之人,尽皆毙命,无一幸存。
江河滔滔,将这一场水战痕迹,迅速掩盖,唯有岸边的清风,与山间的明月,默然无闻。
……
兰州金城县,高府。
自从高楷率领大军凯旋,城中便一片欢腾。与之前有所不同,此番征战,他攻取洮州,坐拥二州之地,可谓扩大地盘,有蒸蒸日上之气象。
不仅黔首奔走相告,那些富户大族也是喜不自胜,庆幸得遇明主,说不定这金城可为龙兴之地。
连日来,登门求见者络绎不绝,几乎把门槛踏破,迎来送往的管事,累到虚脱。
不过,身体虽然疲惫,这精神气却是十足,与从前门可罗雀相比,实在扬眉吐气。
兰桂走在后院回廊,一路所遇丫环仆役,皆是笑颜如花,忙不迭地行礼,尊称一声兰姑!
她不禁心生感慨,这世道,母以子贵,阿郎争气,打下洮州,眼见高家有兴旺崛起之象,自然少不了百般巴结夫人的人。
连带她这个奴婢,也越发得脸,不仅府中人人礼遇,更有外头那些大族主母,讨好笼络。
实在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想到此处,她加紧脚步,来至后院,服侍夫人起居理事。
要说府中前程,自然繁花似锦,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阿郎未能成亲,夫人反复念叨着,却也急切不来。
此时,夫人已不对那王家抱有念想,倒是一门心思打听起来良家女子,便是小门小户,只要人品好、模样周正,其余的倒不甚在意。
只是,阿郎怕是另有主意,眼见夫人整日张罗,操碎了心,兰桂不禁笑道:
“夫人何须这般匆忙相看,阿郎得了洮州,声势愈盛,自有大族中意,想着结个良缘。”
“说不定您这佳媳,正在路上呢。”
张氏闻言一笑:“是了,楷儿婚事一波三折,我这心里总是悬着,若能有个良家女子前来,我倒是好为他们张罗。”
“早些成亲,也可绵延子嗣,为高家续香火。”
兰桂心知她抱孙心切,便也挑了些相干的事说了,惹得张氏越发期盼。
只是,她素来尊重儿子,并不愿轻易做主。
“楷儿这孩子,我这为娘的,知晓他的心性,最有主见,怕是唯有自个心动的,方能入他的眼。”
“我虽在相看,这拿主意的,还得是他自己。”
兰桂笑着附和道:“阿郎孝顺,必定娶个孝顺您的佳儿媳妇。”
“夫人您呐,就等着抱大胖孙子吧。”
一席话,引得主仆两人皆笑。
正叙话间,忽闻小丫鬟轻声来报:“夫人,郎君回府了,正在前堂议事,稍后便来请安。”
张氏喜笑颜开:“好,大事要紧,不必急着来请安。”
“这征战许久,必定吃得不香,想是瘦了。”
“兰桂,你嘱咐厨房,将楷儿素日爱吃的菜做好,等他来用膳。”
“是。”兰桂笑着应了。
前堂中,高楷正召集文官武将,商议军政。
裴季连连恭贺:“主上天纵之才,一战攻取洮州,我等钦佩之至。”
沈不韦附和道:“这雨夜袭临潭一战,着实令人五体投地。”
“主上英武果敢,文武双全,经此一战,必定名震四方。”
他心中越发感慨,这一战,如履薄冰、勇猛精进,即便他从捷报上得知,仍然觉得惊心动魄,不禁越发庆幸自己得遇明主。
高楷笑道:“此战功成,皆仰赖将士们奋勇厮杀,你等转运粮草,安稳民心。”
“你我君臣齐心协力,方才有如今兴盛气象。”
众人齐声应和,一时间君臣相宜,气运大增。
待表功完毕,高楷沉声道:“兰州军民久经战事,流血牺牲颇多,短时间内,不能再动干戈,须得休养生息,以免民心动乱。”
吴弘基称赞道:“主上仁德。”
唯有体恤百姓、爱惜民力,方能得民心所向。
这道理高楷心知肚明,议过此事,又让裴季登记造册,抚恤伤亡将士。
他转而提起一事:“洮州新降,须得委派一老成持重之人坐镇,抚慰人心,兼理军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