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长孙见招降成功,喜不自胜,收下降表,便带着褚家父子,及一众将领,回返临潭,向高楷复命。
此时,梁三郎先他一步到来,将魏槊儿逃走一事说了。
“郎君,这魏槊儿不识天数,不如派人将其捉拿。”
高楷笑了笑:“由他去吧,不必强求。”
魏槊儿三心二意,并非从一而终的人,便是强行捉拿回来,稍不如意,也会离他而去。
何必费心费力。
“是。”梁三郎颇为郁闷。
过不多时,狄长孙带领众人前来拜见,高楷连忙出府迎接。
他一番好言劝慰,下令官复原职,不生变动,众人惴惴不安之心,方才放下。
高楷凝神看去,却见众人命格气运多半平庸,不禁略微失望。
待他视线落在最后一人身上,却是眼神一亮。
“这褚登善竟有大将之命,着实难得。须得委以重任,以收其心。”
想到此处,高楷当机立断:“传我军令,仍以褚登善为都尉,统领一军。”
褚登善感激下拜:“主上如此信重,我何德何能,唯有粉身碎骨以报厚恩。”
高楷连忙扶起:“你我既为君臣,我自当量才适用,用人不疑。”
“以你的才能,统领一军却是正当,不必谦虚。”
褚登善心中感叹,父亲所言不虚,如此明主,方才值得他誓死追随。
高楷看向一侧,笑道:“褚公教子有方,可喜可贺。”
褚谅谦逊道:“高刺史谬赞,犬子顽劣,不堪大用,幸得看重,必然誓死相报。”
高楷摇头道:“此言太过谦虚。”
“令郎既为我麾下都尉,褚公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如一同效力,父子为同僚,不失为一段佳话。”
褚谅未再推脱,当即下拜:“老朽拜见主上。”
“快快请起。”高楷连忙双手搀扶,“褚公德高望重,得您之助,实为我一大幸事。”
他望向自身气运,只见随着父子二人投靠,头顶红气越发鼎盛,缕缕紫光闪耀,却是命格气运大增。
“果然,这打天下,贤才猛将至关重要,要是再招揽几个,说不定我可以称王了。”
当然,眼下为时尚早,若要称王,须得先称侯、公,不可一蹴而就,以免德不配位。
高楷在临潭坐镇数日,安抚人心,待诸事安定,便率领大军回返金城。
来至城外龙王庙,高楷心有所感,此次攻取临潭,多半有这庙中神只相助。
虽不知何方神圣,却不可不感恩。
于是,他停驻大军,亲往庙中上香,下令修葺庙宇,由府库中支取钱财,为神像重塑金身。
并赐下匾额,改名为龙女庙。
众将士虽不知他的用意,却也敬畏神只,一齐上香。
从此,一则奇闻在洮州广为流传,言语这庙中龙女托梦高楷,襄助他夜袭临潭,一战攻城,立不世之功。
众多百姓信以为真,纷纷前来上香许愿,天长日久之下,这龙女庙不仅香火大盛,更成为高楷麾下唯一承认的正神,逐渐与他气运相连。
高楷离去后,神像大放金光,一道曼妙身影若隐若现。
“经此一战,他据有兰、洮二州,更招揽贤才,稳定民心,气运由此大增。”
“若能攻取叠、岷二州,说不得可立天命,成一方潜龙,和那渭州李昼分庭抗礼。”
“他有蒸蒸日上之势,我却不能耽搁下去,须得尽早投靠,辅助他进取天下。”
龙女思绪飘飞,忽而心生感应,勾起红唇:“这入世之机,近在眼前了。”
她转头望去,却见茫茫渭河之上,正有一支船队漂游,向东往渭州而去。
中间一艘大船,颇为华丽,隐隐传来一阵脂粉香气。
轻纱薄雾笼罩之下,一个女子正倚窗而坐,秀眉微蹙。
她正是王家长女——王婉宁。
王羡之急切将她送嫁,若走陆路,这千里迢迢,耗时太久。
便改走水路,由渭河顺流而下,如今经过临潭,水势平稳,不禁松了口气。
王婉宁别离父母,孤身去往渭州成婚,这思乡情绪喷涌出来,惹得她形容憔悴。
然而,即便愁容满面,依旧难掩她绝世姿容。便是一向自诩天生丽质的龙女,也自愧不如。
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再加上一身凤气相随,颇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只可惜,一丝丝黑气纠缠不休,吞噬着肩头三把阳火。
大劫将至!
正当王婉宁多愁善感之时,船只猛然一个晃动,众人东倒西歪,不由惊呼起来。
“出什么事了?”一个仪表堂堂的男人沉声喝问,他是王婉宁二叔,王术之。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片刻之后,一管事匆忙赶来,颤声道:“郎君,此地有水贼伏击。”
“慌什么!”王术之喝道,“区区水贼,有何可惧。”
王羡之为了送女成婚,可谓煞费苦心,不仅置办丰厚嫁妆,更派遣府中五百甲士,作为护卫。
这些甲士披坚执锐,朝夕训练,皆是以一当十的练家子,便是有数千水贼,也可一战。
由此,王术之怡然不惧,照常行船,并不将区区水贼放在眼中。
然而,这暗中袭击船队者,可并非寻常人物,为首者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正是逃出房山的魏槊儿。
这人遁入茫茫渭河,干起了老本行,四处打家劫舍,好不逍遥快活。
他虽是个散漫性子,却也深知官军不好惹,劫掠的皆是落单的富户,因此屡屡得手,金银财帛堆积如山。
这一日,他在渭河游荡,等待“大鱼”上钩,没成想一无所获,正百无聊赖之时,却见一支船队,顺流而来,闯入他的地盘。
魏槊儿眼神一亮,暗中窥视,见那一艘艘船沉甸甸压入水面,便知皆是满载,多半是金银财货,不禁大喜。
连忙吩咐一众袍泽,藏在岸边芦苇荡中,伺机而动。
他倒也谨慎,先操弄一番床弩,试探这船队深浅,没成想,这为首大船硬生生受了一击,却毫无动静,不由怒火中烧。
“哪来的过江龙,这般狂妄!”
“这可不是你翻江倒海之地,若要从此过,必须我点头,少不得扒下一层皮来。”
当即下令,晃起几十艘大船,径直往河中央撞去,治一治那过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