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虎视眈眈(1 / 1)

王羡之冷然道:“他虽占据一州,却是四战之地。”

“南有薛矩父子,坐拥十万大军,虎视眈眈;西有王威这个朝廷节度使,讨伐叛逆。”

“一旦联手来攻,他如何抵抗,迟早身死族灭!”

“更有渭州李家,千年名门,底蕴深厚,怎是这寒门高家可比。”

妇人沉思片刻,叹道:“如此岂非必败无疑,连累家族。”

“正是。”王羡之点头道,“他绝非婉宁良配,倒是李家郎君李昼,可堪考虑。”

“哦?”妇人好奇道,“那李昼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王羡之笑道:“这正是婉宁姻缘将至,恰巧他那妻子亡故,便派人上门说和。”

“我已是许了他,只待六礼完备,便可成就一段佳缘。”

妇人微微蹙眉:“这等若续弦,是否太委屈婉宁了?”

王羡之面色肃然:“续弦又如何,仍是正妻。”

“况且,这段婚事门当户对,也不算辱没了婉宁。”

“似高楷那般寒门小户,怎配得上我王氏之女。”

“痴心妄想!”

妇人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这夫君一向固执,目下无尘,非世家大族者,轻易不愿往来,唯恐堕了门楣。

只是,这等婚姻大事,关乎女儿一生,却也无力自主,只得听天由命,着实令人无可奈何。

而另一头,高楷正皱眉沉思,连日来呈报的军情,颇为不妙。

安乐县外,薛军调动频繁。先前只是一偏将领军,驻扎城外,似乎不欲急攻。

这几日,却是旌旗招展,连绵不绝。

据斥候上报,少说有五万兵马,径直往安乐而来。

领军者,是薛矩长子,薛仁果。此人骁勇善战,虽然嗜杀,却也统军有方,少有败绩。

五万大军压境,已是令人震恐,又有薛矩本部兵马,在后方环伺。

可谓黑云压城,一场生死决战,就在眼前。

想到这,他召来府中文武,商议此事。

“薛仁果来势汹汹,大有一举将兰州覆灭之意,诸位可有良策退敌?”

沈不韦面容沉重:“薛仁果足有五万兵马,我军不过两万,相差悬殊。”

“不可与其硬拼,只能智取。或可令梁校尉坚守不出,御敌于城门之外,挫败敌军锋芒,以待战机。”

高楷微微点头:“此言正合我意,传令梁三郎,就如此行事。”

“得令!”一员小校接了军令,匆匆策马奔往安乐去了。

吴弘基思索许久,方才说道:“主上,薛仁果身后,尚有薛矩大军按兵未动,不可不防。”

“不如多征发一些兵卒,以备不时之需。”

高楷摇头道:“如今正是农时,不可耽误粮食收割,以致民心动荡。”

民以食为天,百姓填不饱肚子,可是会出乱子的。

周顺德想了想,建言道:“主上,或可派狱中刑徒为兵,编入行伍,随大军征战。”

“狱中刑徒?”高楷询问道,“有多少人?”

“有五百之数。”周顺德道,“皆是轻犯,并非斩首大罪。”

“以往大多派为徭役,修桥铺路,建设城墙。”

“不如让其从军征战,将功补过。”

五百人虽少,但也是一份力量。无奈,兰州贫瘠,供养不起太多兵卒,只能出此下策。

高楷点头道,“那就编入大军,须得严明军纪,不得作奸犯科。”

“我欲领兵出战,城中政事,便拜托吴录事你了。”

吴弘基当即拱手:“遵令。”

君臣四人商议一番出兵之事,待诸事分明,已是夜幕时分。

高楷正要下令各行其是,忽见管家来报,裴季回返,正在门外等候,连忙让请。

不知结亲之事如何,便是一向沉稳的他,也觉稍有忐忑。

然而,事与愿违。

裴季满脸羞愧之色:“主上,下官无用,未能说动王家。”

他将此番提亲之事,一一说了,惹得堂中一片气愤。

吴弘基忍耐不住道:“这王家竟如此傲慢,简直是有眼无珠。”

高楷虽觉失望,倒也不愿强求。他想结秦晋之好,可不是一对怨侣。

至于王家傲气,他也有所预料,却不能因此大动干戈。

沈不韦眉头紧皱:“这王羡之虽然自视甚高,但也不是无礼的人。”

“如此明言拒绝,毫无回旋余地,不惧交恶。依下官看来,恐怕他已为长女另结姻缘。”

“不无可能。”高楷点头道,“由他去吧,不必纠缠。此事暂且搁置,留待击退薛军再行商议。”

“是。”四人仍是愤愤不平,却也知晓轻重,战事要紧,这可是危急存亡之时。

高楷当即下令,以裴季留守金城,沈不韦督运粮草,吴弘基与周顺德二人参赞军事。

他则率领大军,前往安乐。

一道道军令,从前堂发出,传遍各处衙门。整座金城皆是动员起来,为了这生死一战。

待预备完毕,高楷领兵拔营。早有一封密令,随着骁骑飞奔而去,传至安乐城中。

梁三郎驻守多时,每日厉兵秣马,只待与薛军一战。

听闻信使前来,本以为是令他出战,脸上喜悦还未散去,一观密信,却是脸色一僵。

下首一个队正见了,忍不住好奇道:“校尉大人,不知是何军令?”

梁三郎满是失落之色:“郎君不欲让我出城应战,交代我等坚守不出。”

这队正跟随他多时,知晓他立功心切,在这城中枯守已是按耐不住,便顺应他心意道:

“校尉大人,主上这是担心您不能击退敌军,方才让您固守。”

“如今主上不在,敌军耀武扬威,态势猖狂,轻视我等。”

“不如趁机出兵,攻其不备,必能大败敌将。立一大功,主上必然欣喜。”

“话虽如此。”梁三郎颇有意动,却不敢违反军令,“却与郎君之意相背,不好自作主张。”

队正劝道:“主上仁德,您若立下大功,他必然既往不咎,无需忧虑。”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校尉大人,您可得把握军机,以免稍纵即逝,后悔也来不及。”

梁三郎犹豫片刻,终究下定决心:“就依你之言,出南门列阵,务必大败薛军,生擒敌将,向郎君报喜。”

“得令。”队正肃然应下,便前往营中召集兵马。

却无人见到,他的嘴角掀起一丝诡笑,一点乌光在眉心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