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杵在一旁的于公公赶紧重新将早已准备好的热气腾腾的茶水给皇上端了过去，让他饮了一口。
“没事。”皇上喝了一口茶，于公公赶紧上前将茶盏接过。
他看向白墨煜，眼神变了变。
白墨煜也没有说话，他说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自从狩猎日，皇上就已经默许了三皇子和四皇子之间的争斗。
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日会老去，这个位置也会有另一个人来坐。他以前是不甘心，同时也是没有让他最为满意的儿子。
可他自知自己身体的状况，所以才想挑一个儿子来继承大统。
至于白墨煜，他也知道那两个儿子都明争暗斗地想将他拉拢，若是不能拉拢，那便是除掉。
他虽然不喜欢白墨煜，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当初他将白墨煜扔到边关那靠近金人的苦寒之地，也只是看他自己的造化，从来没想过通过自己的手杀了他。
若是想杀了他，这本是很容易的事情，但他不想成为那种弑子的暴君。
而他如今对白墨煜做的一切也明确表示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将他立为太子，白墨煜的反应也令他满意，非常顺从。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两个儿子还要至他于死地，那就太过分了一些。
而且现在越贵妃在后宫的行事也越发放纵，越家的权利……真的太大了。
短短的时间内，皇上的脑海中已经闪过许许多多的事情。
白墨煜就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他了解皇上的性格，他知道自己只需要点到为止，不需要多言。
如今越家功高盖主，皇上暂时没有想到法子去解决，不能明面上打压，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越家的势力做大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其实也是他默许四皇子和三皇子争斗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今在宫中，他虽表面宠爱越贵妃，可实则还是在扶持皇后的娘家人，给四皇子树立势力，好与三皇子背后的越家抗衡。
原本皇上就已经对越家很防备了，而这件事情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那意思其实很明显，就是他没有和三皇子站队，越家想要趁此给他一个下马威，震慑他一下。
虽然事情本身并非如此，但皇上会这么去想就已经足够了。
“你可知，你这般说，朕会治她的罪。她可是你王妃的生母。”皇上眯起眼睛看向站在一旁面不改色的白墨煜。
“会吗？”白墨煜反问。
“哼！你怎知朕不会？”皇上微微有些愠怒。
“儿臣不知。儿臣只是告诉父皇这件事。”白墨煜摇头，随即又看向皇上，“但儿臣知道，儿臣看不见的地方，父皇必定会知道。事情的实情如何，儿臣愿代父皇调查，也会听父皇差遣。”
皇上的眼睛眯得更深了。
白墨煜这话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尤其是听在皇上耳里。
他就是要亲自调查这件事情，还要拿到他的口谕，以他的名号去调查。
而一旦他说了这个话，那便意味着这件事情存在疑点有待考证。
之后越贵妃再与他说些什么，也是无用，毕竟此事已经全权交由白墨煜调查，调查结果未出，便是他也不好直接定罪。
白墨煜还说了一句，听父皇差遣。
这也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参与到皇位之争中，不会站队其中的任何一个皇子。
这一点其实是皇上要的，虽然收了他的兵符，可他毕竟在军中待了十多年，声望及高，甚至比肩老一代的将军，所以只要他站队，那一边就会得到更大的助力。
思考了一会，皇上低头拿起奏折，“行了，传朕口谕，此事交由定远王去办。”
“父皇，儿臣担心三弟不信，还请父皇拟个手谕。”
皇上瞪了他一眼，最终也没说什么，让于公公拿来写手谕的折子，大笔一挥，给白墨煜写下手谕，并且盖上玉玺。
“多谢父皇。”白墨煜得了手谕，恭敬行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书房。
看着白墨煜坚挺的背影，皇上有一瞬间的晃神。
其实这几个儿子之中，最像他的，反而是他这个二儿子，白墨煜。
只是同样的，他也像他的母亲。
“于立，朕是不是对他，太过了。”其实当年他也没有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毕竟是她生的，而她……
皇上一想到这个人，心里就开始不舒服，连同着脸上的神情也不大对劲。
“陛下，都是您的儿子，您其实对王爷也挺好的。”于公公笑着说道，并且赶紧转移了话题，“方才奴才让御膳房给您做了冰糖炖雪梨，您嗓子不适，饮一些能清爽些。”
皇上抬眸看向他，指了指他也笑了起来，“你呀，伺候了朕一辈子，也算是聪明了。”
“那也是伺候陛下久了，才有了些许长进。”于公公真诚地说道。
虽然知道于立是拍马屁，但皇上还是很受用，否则也不能一直留他在身边伺候。
“行了，端上来吧。”
“是，陛下。”
于公公立即吩咐人将冰糖炖雪梨断了上来。
他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刚刚皇上问的那句话，其实是在问他自己，是不是对白墨煜这个儿子太过苛待了。虽然是因为他的母亲，让他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毕竟从小他就很出色很优秀，和自己很像。
皇上心里一直是有这样矛盾的想法的，所以才问自己，想得到一个能安慰自己的答案。
于公公说的那句话，就是他想得到的答案。
那么多个儿子，自然是有他偏爱一些的，可他还是对每个儿子都好。
即便事实不是这样，可他想认为自己是这样。
所以如果当时于立回答说是的，他对白墨煜并不是那么好，那于立可能就彻底完了。
看着皇上吃着冰糖雪梨，一旁的于公公处变不惊，依旧保持着平日里的那副面容。
白墨煜拿到皇上手谕的时候，双喜已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楚千默就在她的床边，在询问了她的情况之后，开口问了当时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