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珠的目光凝在他修长的背影上。
“三哥哥，在你没有进入容家前，容叔他们有一对双胞胎，这件事你应该知道不少吧。”进了屋，许明珠状似无意地问道。
陆亦白有些意外于她会问到这种陈年旧事，但还是点头，“父母没有瞒我，的确知道很多。那对双胞胎长到四五岁，本是十分可爱的年纪，却因为意外落水而死。”
“这件事对二老打击很大，我母亲也因为受不了这个打击，原本当时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孩子，却流产了。伤心过度……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
哪怕事过境迁，陆亦白说起来，心情依旧沉重。
“两个孩子同时落水……这的确很打击。”虽然没做过母亲，但她能想象得到其中的悲恸，“容叔和明姨看着两个孩子小小的身子，估计当时死的心都有了。”
“是啊。”陆亦白点头，“听说当时我母亲接连晕倒，根本接受不了事实。父亲向来疼母亲，看她那样，心疼孩子更心疼她。”
“当时监控拍到两个孩子同时落水，但捞上来的却只有一个。他为了能让母亲振作起来，留一点念想，没有再去捞另一个孩子。”
“尽管如此，那个孩子的尸体还是在半个月后被人找到，捞起时早已腐烂，面目全非。”
“所以，另一个孩子是在半个月后才找到的？”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许明珠都还没出生，自然不清楚。
之后容家领养了陆亦白，徐容两家为了避免明姨再受刺激，几乎不提及当初的情况，许明珠能知道的则更少了。
陆亦白点头，因为心情沉重而没有言语。
许明珠忍不住又想起了帝宫的话，“如果他们没死，哪怕其中一个没死，对容叔和明姨来说，都会是一种安慰吧。”
“当然。”陆亦白道，“当初的鉴定技术并不完备，而父亲也不同意做鉴定。他心里清楚，那就是自己的儿子，鉴定一旦出来，只会加重对母亲的刺激。”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是另一个孩子并没有死去，他们听后曾去寻找过，但最终都不了了之。”
“如果能活下来一个，对于父母，何止是安慰。”
“所以，你很想他活着？”
“当然了。”许亦白的身子微微倾斜压在了桌子上，“母亲虽然从来不说，但好多次做梦都在叫那两个孩子的名字。我虽然成了他们的儿子，却终究无法替代他们，他们的事成了她心里一生的痛，到死依旧忏悔不已，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们。”
“我父亲亦是，他虽然不似我母亲那样梦里提起，但也经常内疚，把两个孩子的死怪在自己身上。”
“这件事是压在他们两位身上的一座大山，一辈子都没有好好呼吸过。”
陆亦白说起这些往事，内心依旧难免感叹，替两位逝者心痛。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啊，这辈子，我竟没有办法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看着陆亦白这副沉重的样子，许明珠忍不住又想起了夜宫那些话。
她当时不答，不仅因为对这件事抱有严重的不信任态度，更因为时过境迁，两位长者已经过世，再提起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
此刻，陆亦白的陈述让她明白，这件事意义依旧深远。
第二天许明珠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夜宫打电话。
“夜先生，我接受您的那份人情清还方式，可以见他吗？”
“当然可以，不过还需要点时间。”那头，夜宫道。
“夜先生确定那个人就是我要找的人？”她不太放心地追问。
“确定不确定，见面之后不就知道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是吗？”
听夜宫说得这么信心十足，许明珠便也没不再担心，“那我等着夜先生的好消息了。”
“很快的。”
挂断电话，许明珠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头。
这一转头，便看到了过道里走来的两人。
贺慕俨和宣以言。
万象和厉展有生意往来，宣以言会出现在公司并不奇怪，倒是贺慕俨，她以为他早就不管这边的事情了。
人家都到了门上，她这个负责人不可能毫无反应。许明珠索性迎着好人走过去，“贺总，早。”
贺慕俨目光散冷地落在她身上。
平日里他虽然严肃，却也极少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他抿了唇没有吭声，一旁的宣以言不好冷场，只能率先出了声，“许总早。”
她和贺慕俨此生也只剩下点头之交，如今该点的头已经点了，许明珠没有别的话要说，转头让林可招待二人，自己朝办公室走去。
“夜宫不是什么好人，与他交往最好保持距离。”
就在她走过时，一直不吭声的贺慕俨突然道。她微愣神，看过来，已然知道他应该听到了自己和夜宫的电话。
他这是……在提醒她吗？
“谢谢贺总提醒。”她客气地回应，依旧是那副礼貌却不交心的表情。
贺慕俨的眉头拧了几拧。
明显不悦，却没有说话，大步走出去。
他的步子迈得大而快，宣以言一时不防，只能小跑着追赶。
许明珠对着他的背影略停了片刻，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多年来的了解，她知道，他在生气。
生气她对他的淡漠？还是她没有把他的提醒当回事？
这个问题许明珠并没有细想，转头回到办公室进入工作状态。
下班的时候，夜宫的助理打来了电话。
“夜先生让我跟您说，他需要一些与双胞胎有关的东西，希望您能亲自送过来。”
许明珠不知道他要这些东西做什么，但还是应道：“好的。”
她坐在办公室里略思考了一会儿，片刻后起身拿钥匙，开车去了容宅。
容宅先前容远住着，容远过世后，陆亦白一直没有要搬回来的意思，所以至今没有主人在，只有一个老佣人在里头打理。
老佣人早在容远在世的时候就和他在一起，照顾容远的饮食起居，是十分信是过的人。
“许小姐。”看到她，老佣人礼节地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