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京城许久，再归来，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路过闹市，沈清宁打开马车窗，顺着缝隙往外看。
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是外地来走货的商队，喧闹如初。
两边的铺子，大多是老面孔，还有上百年屹立不倒的老字号。
“除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改成了钱庄，几乎没有变化。”
洛云斓凑过去扫了一眼，说道。
自打进城开始，他就有一股紧绷之感。
未来的很长一段时日，洛云斓忙于政务，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陪沈清宁。
“你看得真仔细。”
沈清宁心中忐忑，正琢磨要如何面对齐文帝和云氏。
虽说公婆对她很不错，但不过皇家规矩大，沈清宁担心自己言行举止出现差错。
“那间胭脂水粉铺子是许家产业，许家被抄家，铺子被收回了。”
闹市的铺子，说是日进斗金不为过，很少有人主动发卖。
感受到沈清宁的紧张，洛云斓安慰道：“父皇和母后都不是在意规矩的人。”
“我知道。”
沈清宁微微点头，她在外自在习惯了，身份上一时间难以转换。
“如果我哪里有不得体的地方，你得指出来。”
沈清宁说完，不由得苦笑。
给堂堂大齐的皇上发号施令，只有她做得出来。
“无妨，你我夫妻只需要按照最舒服的模式来相处，不必在意外人如何想。”
洛云斓握住沈清宁的手，不由得叹息一声。
早些时候四面楚歌，沈清宁在宫内步履维艰，很怕行错半步被抓到小辫子。
他身在高位，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她，让她过得更加肆意？
若是皇后之位给沈清宁带来的是束缚，洛云斓只感觉自己很失败。
“清宁，做你喜欢的任何事，有为夫兜底。”
在沈清宁面前，他是她的夫，并不是大齐的皇上。
“你想出宫便出宫，想看诊就接诊，只要你过得充实就好。”
不必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想回娘家也不用和谁交代。
这是洛云斓可以给出的承诺。
“至于父皇和母后，你就更不用在意了。”
提到此处，洛云斓一顿。
“怎么了？”
对方是长辈，沈清宁很尊敬，自然要在意，以免给人留下大不敬的坏印象。
哪怕是装，也得先蒙混过关。
“估摸是碰不到的。”
在三日以前，齐文帝已经得到消息了。
他派人准备好马车，收拾了包裹。
在得到洛云斓回京的消息后，齐文帝先去看了两个小孙子，随后带着云氏上马车。
“不出所料的话，咱们最多打个照面。”
洛云斓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道。
谁都知道皇宫是束缚，齐文帝有他当接班人，可以做个甩手掌柜。
他怎么办？
想到两个儿子还在嗷嗷待哺，洛云斓只感觉路途遥远而漫长。
“你想开点。”
沈清宁言不由衷。
如果坐在高位是负担，自古以来有多少人为这个位置头破血流，全族被灭？
沈清宁说着，又把注意力放到街道上。
十几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女子，整齐划一地路过闹市。
仔细看，衣袖上绣着“四海茶楼”几个大字。
“咱们离开这段时日，柳如不负所望，把生意越做越大。”
想到其余三个至交好友，沈清宁又有些伤感。
下一次齐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
但只要四海茶楼和酒楼都在，他们彼此惦记，就不会散。
“在外游历，未必不是另一种活法。”
洛云斓把沈清宁拥在怀中，小声地道，“皇后娘娘，回京了，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沈清宁深呼一口气，那些官家夫人整日在后宅里，斗小妾斗通房，还不如都拉出来操练一番。
哪怕是后宅女子，心思也不好都放在男子身上！
“清宁，为夫想见你一面，是不是还有些难了？”
在外的时间不短，的确到了不得已必须回京的时候。
御书房的奏折堆积如小山，都在等待批复。
恐怕十天半个月内，洛云斓都得宿在御书房内。
“云斓，我肯定会去看你的。”
沈清宁抿唇，她已经做好规划。
既然公婆不在宫内，上头无人，她自由了！
回京在宫内转转，沈清宁回娘家陪爹娘和小弟用膳，必须要给一家人一个惊喜。
她的空间里，堆满了为众人准备的礼物。
马车进入内城，立刻有五城兵马司的人带队护送。
傅诚指着对向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抽了抽嘴角，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是想戳穿，奈何接到了旨意。
“云斓，你快看！”
沈清宁率先发现了不对劲，打开车窗往外看。
对面马车的帘子挑起，里面露出明黄色的帕子。
两辆马车距离不算近，沈清宁看到婆婆云氏露出的笑容。
“母后？”
沈清宁同样挥手，很是激动地道。
奈何对向的马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两辆对向的马车很快错过去。
“这下更不用担心了。”
父皇母后是多不待见他？
好歹见个面，洛云斓既然回来了，还能长翅膀飞走不成？
“皇上，您没什么信用。”
傅诚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
洛云斓写书信，说是六七月肯定到京城。
齐文帝日思夜想，每日早朝之前都在画“正”字，把眼睛都盼蓝了。
结果，洛云斓愣是比预期拖延了几个月。
“这……”
洛云斓难以反驳。
“那父皇和母后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宫？”
沈清宁是不喜欢规矩，却还是很享受和亲人在一起的感觉。
“大概过年，又或者是明年中秋？”
这取决于二人想念皇孙的程度，洛云斓很有自知之明。
夫妻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转眼马车已经到宫门前。
还没进宫，望着高耸的城墙，沈清宁已经有了压抑之感。
宫内空旷，更加冷清了。
“皇上，众位大人齐聚，正在御书房等您回禀事务。”
马车刚进宫门，李公公立刻带着几个小太监小跑迎接。
皇上回宫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些大人很怕来晚了被新皇记账，早朝后便先后到御书房门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