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枯枝衰草。

本是供孩子们做游戏玩乐的青翠草坪。

随着寒冬降临，逐渐变得荒芜。

一阵风，吹断了顾衍指间就快燃到尽头的烟灰。

他顺手将烟头丢到脚下枯黄的草地上。

抬起脚，踩扁烟头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望着阴沉的天空发呆。

他知道这么做很混蛋。

也会伤白若茵的心。

可他没的选。

眼瞅着自己都快30的人了。

到现在也没混出个名堂来。

他不想拖累白若茵。

与其总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互相纠缠。

不如趁早掐灭。

就像他刚刚踩灭的烟头。

除非奇迹出现。

否则，死灰永远不可能复燃。

顾衍深吸了口气。

经过短暂的自我反省后。

他准备起身回去迎接杜清露的怒火。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当时的情况下。

为什么要选择去强吻杜清露。

“唉……”

顾衍叹了口气。

心中暗道无所谓了。

反正都得罪她那么多次。

也不差再多这一次，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

顾衍决定主动认个错，再随她处置。

大不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当个滚刀肉。

小妮子还能把他送进去不成。

即便送进去，顾衍也认了。

想到这，他刚准备从地上坐起来。

眼前阴沉的天空幕布中，出现了一张同样阴沉的俏脸。

俏脸的主人，正弯腰盯着他看。

“喂！死了没？”

顾衍摇摇头。

看来，不用他去主动认错了。

正主已经按耐不住，主动来找他了。

“没死躺地上干嘛，起来！”

顾衍撇撇嘴。

这次，他没有顶嘴。

乖乖从地上坐起身，拍去身上挂着的草屑。

然后闭上眼睛，斜腰拉胯，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准备迎接杜清露的怒火。

“来吧！我准备好了！只要你不踢下面，其他地方随你怎么打。”

说完，他晃了晃了胳膊，绷紧全身的肌肉。

“谁说我要打你了？把眼睛睁开。”

顾衍不信。

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催促道：

“我还不知道你，报仇不隔夜，赶紧的吧，快点。”

可等了许久。

顾衍也没等来想象中的蓄意轰拳，强手裂颅，更或者是叹为观止。

他偷偷把眼睛睁开条缝。

然而眼前哪里还有杜清露的影子。

只听到身后传来杜清露阴阳怪气的嘲笑声：

“不过是亲个嘴而已，瞧把你给吓得，胆小鬼，怎么？第一次啊？”

顾衍转过身一看。

发现杜清露正坐在用轮胎做成的秋千上，来回荡着。

披散的墨色长发，随着她身体的摆幅，迎风飘舞。

此刻的杜清露，仿佛卸下了她故意装成熟的妆容。

又变回了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

嘴角的笑意，让顾衍的心头为之一颤。

“你小心点，这是给小朋友玩的，不是给你这个大人玩的，万一绳子断了，我可不管。”

顾衍抽出根烟点上。

静静地看着眼前玩秋千玩得不亦乐乎的杜清露。

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年的画面。

他试着把杜清露和记忆里那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合为一体。

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

记忆终究是记忆。

人是会变的。

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模糊。

物是人非这个词。

此时完美具象化在顾衍的眼前。

他清楚，自己不能总沉迷在过去的泥沼中，眼睁睁看着现在的他溺死。

“要你管，有些闲工夫，还是先管管你自己吧，你那院长说晚上要请你吃竹笋炒肉，现在正在厨房里挑选趁手的竹条子呢，某人的屁股，晚上要遭老罪喽……哈哈哈哈……”

杜清露笑。

顾衍也跟着笑。

没来由的想笑。

笑得也很勉强。

突然无厘头的说了一句，“我不是第一次接吻，你呢？”

杜清露抬起两只悬空的小脚。

口中咿呀怪叫着。

“你问我呀，我当然是第一次喽，怎么，你要补偿我啊？先叫声小姑奶奶听听。”

顾衍沉思片刻，没有如杜清露的愿。

而是突然走到杜清露身边。

伸手拉住秋千的绳子。

杜清露缓缓停了下来。

“说吧，你想要什么补偿，不过先说好，我可没钱。”

杜清露鄙夷地瞥了一眼顾衍。

“我要你的钱干嘛？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

顾衍朝身后吐出烟雾，疑惑道。

杜清露不满地掐了一下顾衍抓住绳子的手，继续摇晃起来。

她似乎很喜欢玩荡秋千这项活动。

曾经的那个小女孩，也喜欢。

“我帮你吧。”

顾衍弹飞烟头，走到杜清露身后，抓住两根绳子，用力往前一推。

“芜湖，哈哈哈哈，对对对，就这样，哇哦，哈哈哈，好玩，再推高一点！”

尽管杜清露这样要求。

可顾衍却不敢托大。

绑秋千的绳子不过筷子粗细。

他怕玩着玩着，绳子突然断掉，到时候杜清露飞出去摔个狗吃屎，那就不好玩了。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我还没那么小气，初吻这种东西，我看得并不重，没了就没了，只是，我想给你个建议。”

顾衍稳稳接住杜清露又轻轻送了出去。

“说来听听。”

“你下次和你喜欢的人接吻前，能不能别抽你那个死人烟了，到现在我嘴里还有那个烟草味儿，跟舔了一口烟灰缸一样，难闻死了。”

顾衍冷哼一声。

手上多用了几分力气。

坦言道：“没有下次了。”

杜清露喔了一声。

咯咯笑道：

“难不成，你以后打算打光棍？我看那个白若茵不是挺好的嘛，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顾衍再一次托住杜清露的后背，苦笑道：

“那是你觉得，我可不这么觉得，你之前不是还说，我追到她的几率比你上最强王者还低吗，你不记得，我可是记得很清楚。”

“我那时候纯粹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乱说的，你和白若茵其实还好吧。”

闻听此言。

顾衍终于知道。

当时他在车上和白若茵说她和谢怀安挺配时。

白若茵究竟有多无语了。

难怪她会生气。

现在，他也觉得很不舒服。

索性收回手。

不再帮杜清露推秋千了。

随着秋千缓缓停下。

杜清露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到一种很迷茫的状态。

“顾衍……”

“嗯？”

“我突然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做过同样的事，可是我又想不起来……”

杜清露突然扭头看向顾衍。

当看到顾衍那张脸时。

那种感觉，变得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我知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