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也在公园的长椅上。

度过了令他烦躁的一夜。

公园的蚊子实在是太多了。

嗡嗡嗡在耳边飞个不停不说。

还到处乱叮。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

他的身上大大小小起了不下几十个包。

“下次还是买瓶花露水吧……”

顾衍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咒骂了一声。

抬手一巴掌，将一只正在吸他血的蚊子给拍死。

虽然有了一个不算正经的事由。

可该去搬的水泥，砖头，钢筋。

他还是得去。

早饭可以不吃。

晚饭也有小樱管。

但晌午那顿该吃的盒饭和50块不能落下。

想到这，顾衍起身去垃圾桶里，翻出两个塑料袋，套在裸露的胳膊和腿上。

披上月光，在这个没有多少人情味儿的帝海，孤独的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

顾衍惊喜的发现，有人趁他睡着给他送了俩肉包子。

不光有包子。

包子下面，还垫了两张一百块钱。

其实这种情况，顾衍每个月都会遇到一次两次。

很奇怪。

不管他走到哪。

每次都是包子和两张一百。

就跟朝廷发救济粮一样。

而且还都是趁他睡着的时候固定刷新。

他捏起包子，三两口就吞下了肚。

收好两百块后，环顾了一眼四周。

清晨的公园，格外寂静。

树影婆娑间，弥漫着淡淡的晨雾。

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冲空气喊道：

“谢谢，但是下次能不能换个口味啊，我想吃水煎包和油条，钱也多给点呗，才200，不够用啊，喂？”

他的声音在草木间辗转回荡。

只可惜，并没有人一个人跳出来回答他。

尴尬到连声鸟叫都没有。

顾衍撇撇嘴，很是失落。

200块钱，说多不多。

勉强能让他啃一个月馒头。

吃不饱，但也饿不死。

就像是某人在吊着他的命。

只要保证他饿不死就行。

他叹了口气。

将钱揣进口袋。

朝着公园厕所走去。

他要趁着人少，将背心洗洗，顺便给身子擦擦。

他身上这件无袖背心。

还是在垃圾站里捡到的。

连同短裤，旅游鞋。

正好一套。

崭新的。

连包装都没撕开。

顾衍把背心用水浸透了拧成一股绳，当做搓澡巾。

洗澡的同时，顺便也把衣服给洗了。

然后湿哒哒往身上这么一套。

再到垃圾桶里捡个大瓶子，灌点免费的自来水，朝着工地走去。

他把昨天从那俩混混身上翻出的软包荷花孝敬给了包工头。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满脸肥肉的包工头一看这小子开窍了。

大手一挥，就让他去扛水泥。

中午还混到了免费的盒饭。

那天，他吃了整整三盒饭。

连红烧肉汤都没舍得浪费。

搅和搅和，把泡沫饭盒舔得比狗吃的都干净。

到了5点钟左右。

他拿到了自己的工资，150块。

接到钱的那一刻。

嘴岔子恨不能咧到后脑勺去。

高高兴兴奔着学校而去。

他要去接小樱放学。

他本可以拿着这100块钱来个原地消失。

反正对方也找不到他。

等于白送。

但顾衍不会这么做。

他有底线。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虽然说一百块一个星期。

他的确是亏了。

可既然答应人家了，他想着还是要做到。

毕竟，细水才能长流。

人家还管一顿晚饭呢。

来之前。

他特意从工地上捡了根ppR水管。

这种水管厚实耐用，还有韧性。

不像pVc管子似的，一抽就碎。

他想着昨天那三个家伙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估摸着要找他报仇。

不如趁早准备个合适的家伙式带上。

以防万一。

小樱就读的初中，规模还不小。

一到放学时间，那校门口堵得像塞腊肠。

顾衍没有傻乎乎的挤到校门口去等着小樱。

一来他嫌挤。

二来，也是为了小樱考虑。

毕竟他这副模样，跟乞丐一比，也就差手拿个破碗，杵根木棍了。

哦不对。

他确实拿了根棍子。

就差破碗。

为了不让小樱丢脸。

他选择远远的观望，不去主动寻找。

没过多久。

他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顾衍眯了眯眼。

直嘬牙花子。

这小妮子。

压根就没听他的话。

还是那副老掉牙的眼镜，和挡住眼睛的厚刘海。

都不用仔细看，顾衍一眼就能从一堆人里精准找到她。

小妮子出了校门后。

就一直低着头。

和他猜想的一样。

她班上的那些同学，要么两两相伴。

要么三五成群，有说有笑。

就她一个人是个另类。

只知道闷头向前走。

顾衍啧啧两声。

隔老远跟着她。

她倒也不傻。

走两步还知道抬头看看周围。

想来是在搜寻那个答应她会过来接她放学的邋遢鬼。

顾衍突然起了耍子的心思。

就不露面。

直到脱离人群，走到先前那个巷子。

女孩这才停下脚步。

顾衍也停下脚步闪身躲在路边的大树后面。

她不再往前走了。

摸了摸昨天被撞的脑袋。

仿佛心有余悸，生怕会再遇到昨天那三个混混。

顾衍嘴角微微上扬。

蹑手蹑脚走到女孩身后。

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尖着嗓子说道：

“小妹妹，放学一个人走可是很危险的喔，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走啊~”

嗓音之猥琐，语气之恶心。

就连顾衍自己都听不下去了。

女孩身子一抖。

缓缓转过头。

在看到顾衍那张脏兮兮的笑脸后，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庆幸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顾衍扛起白色的ppR水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煞有介事的说道：

“怎么？不相信哥的人品？我像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走啦，先去吃东西，然后我送你回家。”

女孩咧开嘴，笑着点了点头。

在路上，顾衍了解到。

女孩之所以独自上下学，没有父母接送。

是因为从小樱记事起，他们常年要在外地搞学术研究。

忙的很，常常一个月都不会回一趟家。

顾衍挥舞着手里的水管，将路边的杂草全都去了头。

寻思着怪不得小樱会变成如今这样。

合着她爸妈压根不管她，难怪她会被那三个混混盯上。

想来，他们也知道小樱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好欺负。

走着走着，女孩突然开口喊了顾衍一声。

顾衍扭过头。

“你的爸爸妈妈都是干什么的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