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如今，原来的蛤蟆连个影子都不剩了。”

“他依旧悲伤忧郁，朋友们越是细致地劝说他该怎么做，他就越是悲伤忧郁。”

“终于，獾看不下去了，这个令人钦佩的家伙，虽擅长规……”

“砰——”

重物坠地的声音。

谢云霁蓦地放下书，看向楚昭的所在。

对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茫然中带着慌乱，有些无措地看向他。

床侧小桌上，原本摆放着的粉天鹅水晶摆件，被碰落在地的事——很明显并不在楚昭的预想中。

楚昭为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身体隐隐发颤，像只受惊的飞鸟。

谢云霁快步走过去，到楚昭面前，又怕站着俯看她的姿态让楚昭不适。

谢云霁就自然而然地，在楚昭床边屈膝蹲下，出声安抚道。

“没事的，是我不好。”

“我不该在离你这么近的地方，放置这么重的摆件的。”

楚昭怔怔地看着他，眼睫轻轻颤动，像是在细细辨认他是谁。

谢云霁已经习惯了楚昭这样的打量，他从旁边一直温着的暖水壶中，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楚昭面前。

“先喝杯水。”

“梦都是假的，你现在很好，也很安全，之后还会变得更好。”

楚昭看着被递到自己面前的水，停顿了许久，才伸手慢慢接过。

谢云霁心中暗松一口气。

下一瞬，楚昭手背不正常地痉挛了下，胳膊也开始发颤，本就半满的水杯，水流瞬间倾泻而下，浇淋在了床被上。

楚昭还没回过神的时候，手中的杯子就被谢云霁抢了过去。

对方捧着她因为痉挛，而显得扭曲怪异的右手，眼底涌现出的心疼，几乎要像温泉水一般满溢出来。

“幸好水不烫。”谢云霁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庆幸。

但随即，谢云霁在看清楚昭手背上乱跳的青筋，和她抽动的手指后，这点庆幸就烟消云散……

余下的只有心疼。

谢云霁因为担心楚昭的手，所以此刻他离楚昭极近。

而他自己也没察觉。

但楚昭都不用抬眼，就能将谢云霁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她脑中仍是混乱的，甚至可以说是空白一片。

眼前这人是谁，她记不起来。

屋内很静，可她的耳畔很吵。

有来自眼前人的，让她下意识心安的声音。

也有好多不同的，其他人的声音。

【你真恶心】

谢云霁：“没事的，你不要怕，疼不疼？”

【不吃药你出什么门】

“抽屉里就放着药膏，你等一下，我给你涂药，过会儿就会好的。”

【真晦气】

谢云霁轻轻放下楚昭的手，一抬眼，就撞进楚昭清透漂亮的眼眸里。

毫无防备的，他心口一颤。

谢云霁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些：“抱歉……”

他避开楚昭的眼，目光落在被水打湿的床被上。

谢云霁终于意识到了不妥。

“我把被子先笼到一边，给你涂完药后，我就找阿姨过来帮你换床单，可以吗？”

楚昭没有说话，只怔怔地看着他。

谢云霁对上她视线，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他不知道自己，居然也能有这么笨拙的时候。

谢云霁心中叹气，俯身先把药膏拿了出来。

没经过楚昭的同意，他总也不能去拽楚昭的被子。

就算他把楚昭当妹妹，那也不太行。

“我先给你涂药。”谢云霁调整心情，整个人都柔和下来。

明明是偏冷淡的眉眼，此刻暖橘色的灯光笼在他身上，再加上谢云霁为楚昭涂药时的神情动作，竟让他整个人都温柔到不可思议。

楚昭沉默地看着，乖巧到像一只任人操控的木偶。

但微颤的睫毛和蜷缩起来的手指，暴露了她并非毫无感应。

“有被好好对待”，这样的想法，浮生在楚昭心头。

她想到温暖的壁橱，想到圆桌上的盛宴，想到童话书中，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是在深巷，还是在雪夜，一切像是场温暖的幻觉。

“你是？”

楚昭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对方并不意外，眉眼温和地回复她：“谢云霁，云销雨霁的云和霁。”

“是雨过天晴的意思。”

谢云霁托着楚昭的手，示意她低头去看。

“你看，你的手好了。”谢云霁注视着楚昭的双眸：“你也会好起来的。”

“昭昭，我会陪你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