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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雅三医院,脊柱外科高级职称办公室,邓栋凯平推开办公室门后,回头道:“常皓,你把门带一下。”
邓栋凯是三医院脊柱外科的带组教授之一,常皓是跟着他的副教授。
常皓顺手转身关门,他身材略胖,下颌骨将脸盘子撑得略大,塌鼻子一吸一动:“邓教授,这个刘高波怎么又办了出院啊?”
“本来这周四就要做手术的,他自己申请推迟到了下周,现在又要出院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刘高波是陈佳瑞的亲戚吧?”
“我打个电话问问陈佳瑞。”
陈佳瑞是脊柱外科的主治,也跟着邓栋凯教授。
“常皓,你不用打电话给陈佳瑞了,这个刘高波出院是我提的。”邓栋凯伸了伸手,压住了常皓的动作。
常皓闻言,伸进兜里的手又重新取出,改烦为笑:“邓教授,那我们下周二的手术安排,要把几床加进去啊?”
组里面不缺这一台手术台次,科室里的待术病人多得很。
常皓只是觉得刘高波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改主意有些浪费大家的时间和感情,并不是非要做这一台手术。
邓栋凯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常皓,你认不认识鄂省中南医院骨科有一个叫方子业的医生?”
常皓先一愣,眯了眯眼睛:“邓教授,好像在哪里听过,不是很熟。”
常皓只是脊柱外科的副教授,湘省的脊柱外科壁障都还没打穿,他就算是想认识省外的教授,还得看其他教授的心情好不好。
骨科的医生,常皓目前仅限于认识本院的。
每个位次有每个位次的视野,常皓目前必须要把更多的时间倾注于手术技术的学习和课题的开展,为升职称作准备。
“哒哒哒!~”正这时,高级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俏丽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邓教授,常教授,我是谢心。”
“进来吧。”邓栋凯回道。
门被打开,谢心一袭碎花长裙外套白大褂走进,头发捆成了丸子头,显得格外飒。
谢心进门后,说道:“邓教授,我刚刚给方子业教授发了个信息,但对方还没有回复我。”
“不过,我应该可以争取一下。”谢心轻咬红唇。
听到这里,常皓慢悠悠地反应了过来:“奥,谢心,你之前和林川聊的那个,刘高波的女婿,也是我们骨科的从业人员啊?”
“刘高波是不是就是被他的女婿给绕走了?他打算转诊去哪里啊?”
“鄂省的中南医院么?”
常皓可以不认识鄂省中南医院的某个医生,但华中一些比较知名的医院名字,他必须记得,平时学术交流的过程中,中南医院的名字也经常会出现……
邓栋凯站在了椅子前,忖着下巴并未坐下,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道:“常皓,你是对近些年来骨科的科研进展,关注得实在不够细致啊。”
“这位中南医院的方子业教授,就是研发改良出微型循环仪的那位骨科教授……”
“行了,你先听吧,以后有空还是要适当地多看公众号发出来的一些信息,不要太过于毛毛躁躁。”
常皓感觉自己很莫名地被训了,不过也是乖乖地侧挪到了一边,竖起了耳朵。
即便方子业是中南医院的教授,也不是邓栋凯主动劝说刘高波出院的绝对理由。
“谢心,你自己就是肿瘤科的,你对方教授最近在研的微型循环仪与骨科肿瘤的化疗联用课题,有什么见解吗?”
“上次好像有一次学术报告,你去了没有?”邓栋凯问。
谢心摇头:“邓教授,我倒是想去来着,只是实在不够资格。”
“那一场学术报告是邀约制的,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是去不了的,中南医院也没有给我发邀请函。”
“也没有给我老师发。”
“我后来听说,更多的参会人员还是骨肿瘤专科的教授,我们三医院骨肿瘤专科的迟教授去了。”
“昨天我给迟教授打了电话,他也表态,如果我们真的可以争取到脊柱外科或者骨肿瘤专科的临床试点,他会竭力与我们合作,资源共享。”
常皓略有些糊涂,欲要开口,但见邓栋凯又伸手断了他的喉咙:“常皓你先听,别说话。”
“昨天晚上,乔永建也给我打电话了。大概汇报了一下这位方教授的履历,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人。”
“实力雄厚,科研思维刁钻且锐利。”
“我们三医院的脊柱外科,在湘省一直处于动摇的位次,说一句我们关起门来才可以说的话,前面那两位兄弟就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
“偶尔省人医也会私下里踩我们一下……”
“所以,这一次可能是一个契机。”
“刘高波是沙市本地人,他愿意选择我们医院住院治疗,而并非去湘雅和湘雅二,主要是因为陈佳瑞的关系,人熟好办事。”
“所以,我们如果可以把刘高波留下来的话,说不定真的可以争取到临床试点的机会。”
“毕竟?”邓栋凯并未把话说完。
但谢心和常皓都理解了邓栋凯的意思,这位刘高波就正好是方子业的‘岳父’,如果对方不愿意去鄂省治疗的话,那么大概率还是会留在湘雅三住院治疗的。
有这一层枢纽,那就比别人天然多了几分亲近关系。
谢心此刻也不瞒着了:“邓教授,我和方教授还有方教授的女朋友之前比较熟,我会尽力地争取一下!~”
“要谢主任出面么?这样会显得更加正式一些。”邓栋凯提议。
邓栋凯是三医院的教授,其他专科他负责不了,但邓栋凯是多么希望自己所在的脊柱外科,可以与另外两位兄弟分庭抗礼,三分‘湘省’的!
这需要契机,原创绝对是弯道超车的唯一机会。
谢心之所以可以从肿瘤科来到脊柱外科“练手”,不仅是因为她是肿瘤科的博士,而是谢友文是谢心的亲叔叔。
所以,谢心就非常自然地选择了脊柱外科肿瘤作为她在肿瘤科化疗方案‘立身’的中去。
过程必然会曲折,而且会耗费很多时间。
这种新方案的改革,与之前进行毁损伤保肢术又不同。
毁损伤保肢术,严格来讲,就只是操作技术的微调,高级职称就有资格根据自己的经验和水平对任何手术进行细微调节,以求殊途同归。
但新的化疗方案,甚至是放疗给药方式的临床课题,不能这么随意。
洛听竹闻言,眯了眯眼睛:“师兄,我的建议是答应吧,湘雅三医院也是湘省非常好的医院之一了,病人体量很大,是非常好的临床课题合作单位。”
“这不仅仅只是因为刘叔叔的关系,而是如果要与湘雅医院或者湘雅二医院合作,对方反而可能会更贪心一些。”
合作,就是讨价还价。
合作的对象单位越强,你就只能站在相对不主动位,顾忌颇多。
反而名气没有那么大,但实力依旧很强的医院,在处理关系的时候,还没那么复杂。
“师兄,我们的这个课题,经过了将近两个多月的发酵,终于开始慢慢飘香了!~”洛听竹有些开心。
大家为了这个课题都投入了很多精力、人力、物力,现在眼看着成熟,终于可以摘果子了,洛听竹自然兴奋。
“嗯,是啊,从我们立项思路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快四个月了。”
“四个月其实很短,还没有走到十分之一,不过后面的路,不会有那么难,因为我们不原创化疗方案,只是改变了化疗的形式。”
“听竹,你看着吧,我们虽然蜗居在恩市,但我们在研的所有课题,终有一天都会发酵,越发酵,影响的范围就越广。”
“科研是一个相对公平的赛道,它不在于你从哪里起跑,只看你跑了多远,速度多快,终点在哪里……”方子业的语气有些老气横秋。
不过这也不怪方子业,因为科研积累这个东西,就如同酒一样,需要慢慢沉淀的。
越久越香,越久越浓,它一直都在那里,不增不减,但需要岁月和时间来见证……
这就是底气,也是底蕴。
“师兄,现在给你发邮件请求合作的教授是不是很多啊?”洛听竹又问。
“我说的是教授哦?”
紧接着,洛听竹用口型对方子业说:“准院士待遇……”
一般来讲,国内会有很多教授请求与你进行合作的,大概率不会是另外一个教授,而是超然存在于学术圈的院士阶级。
院士,代表着一个国家科研的天花板,是最顶级的代表,是一个国门的守门者。
并不是因为院士这个头衔带给了他们超然的能力,而是他们本来就积累了超然的能力,而后才进去了院士的门槛之中。
“嗯,是有不少。”
“这一次,我们自己做主,不需要依托于人,狐假虎威了。”
“我们团队,有这个能力可以守住一切,抵挡一切攻击。”方子业说。
“刘煌龙教授、段宏教授。”洛听竹低声嘀咕了两句。
之前,方子业在中南医院里开展的几个课题,因方子业人微言轻,因邓勇自己都不太擅长守门,所以就必然要有一个能把课题大门守住的人。
方子业选择了刘煌龙,而后又把段宏给拉上了。
这没办法。
怀璧其罪,小儿持金过闹市?
呵呵。
“有舍才有得嘛,你要想,刘煌龙教授在未成教授之前,也受过苦的啊,也受过很多委屈。”
“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我们的学生少受委屈。”方子业说。
“嗯。”
洛听竹哼了一声后,低声道:“师兄,这个课题之外,我也另外开了一个小课题,就是关于退行性病变细胞系搭建的课题。”
洛听竹紧接着加大了声音:“师兄,我虽然没有你的步子这么快,但我还是在一直走。”
“只是一下子横跨三个方向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傻瓜,我和你在一起是只在意你有多优秀么?”方子业摸了摸洛听竹的头发。
“那还有什么?”洛听竹问。
“见色起意。”方子业答。
司机大伯当时就来了一个急刹车,侧头看了两眼,喉结上下鼓动了两下,才幽幽感慨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世风日下。”
方子业和洛听竹二人都臊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