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互殴(1 / 1)

寒门国舅 天子 3145 字 5天前

互殴

一场群架开打。

从一开始张鹤龄这边就占据了上风。

张鹤龄充分发挥了自己年轻气盛、勇猛无畏的优势,身后跟着几个练家子出身的锦衣卫,又得张延龄“言传身教”,在这场事关老张家荣誉的对决中,张鹤龄彻底放飞了自我。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

明明双方人数相当,且武器也仅限于棍棒等物,可唯独气势上此消彼长,随着对方最后一人也被按倒在地上一通胖揍,这场群殴以张鹤龄的完胜而告终。

彭勉敷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张鹤龄抓着衣领给提拎起来。

张鹤龄手里举着棒子,似还要再朝其脑门儿上补几下,彭勉敷挣扎着喝问:“我乃阁老之子,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什么狗屁阁老之子!”

张鹤龄这一棍子还是下去了。

彭勉敷因为自己嘴贱又挨了一下。

老林此时赶紧走过去,劝解道:“哎呀呀,好说好商量,切莫动手伤了和气。”

“姓林的,你敢找人行凶?看老子弄不死你。”

彭勉敷只能朝林老头撒气。

老林吓得老脸通红,急忙摇晃着干皴的双手,连声道:“莫要说错了,这可不是小老儿找来的帮手,他也是来打砸的……小老儿铺子早被人觊觎,且在你到来之前……”

彭勉敷旁边一个被按在地上的彭家家仆使劲扑腾,嚷嚷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快去报官啊!”

这话明显是冲着林老头说的。

“我去,你还敢报官?给你脸了!”

张鹤龄又一棍子敲在那家仆的脑袋上。

那家仆顿时老实了。

这会儿他们终于看出来了,眼前这货似乎有点儿没脑子,谁吱声他就打谁。

张鹤龄道:“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张鹤龄爷爷是也……吾乃太子内弟,以后见着小爷绕道走。这铺子你还抢不抢了?”

彭勉敷一听。

那就是……昔日我同窗张峦之子?

彭勉敷急忙道:“张兄弟,我认识你爹,还与他喝过酒!”

“去你娘的,还敢跟老子套近乎?”

张鹤龄又一棍子敲下去。

彭勉敷仍旧不死心,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忙道:“咱有话好好说,你是要买这铺子吗?让给你便是!”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等我回去找了人过来,让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即便心里发狠,但彭勉敷还是有些打怵。

如果对方是文官子侄,就算是个纨绔,自己仗着老父亲的门荫那也是不虚的,甚至心理上还占据绝对的优势。

至于在京勋臣,比如说公侯伯家的傻儿子,自己也容易应付,毕竟阁老之子在朝地位非比寻常……

但要是外戚……

外戚权势不高,但架不住人家背景大,正所谓癞蛤蟆跳脚背上,他不咬人他恶心人哪!

你说你张家有何胆量敢做这种事?

五城兵马司你有人吗?顺天府你有人吗?刑部和大理寺你有人吗?还是说东厂和锦衣卫里你有人?

你啥都不是……

……

……

张鹤龄此时可得意坏了。

第一次在京师立威就大获成功,还这么多人看着,那真是自信心膨胀,俨然天下间舍我其谁。

“那个谁!”

张鹤龄一只脚踩在彭勉敷后背上,随即用手里的棍子指了指林老头,道,“我要盘你的铺子一年,开个价吧!”

“啥?”

彭勉敷一听,差点儿没吐血。

“还敢闹出动静来?反了你了!”张鹤龄举起棍子又要打。

“别!”

彭勉敷到底只是个文弱书生,书生最大的特点就是欺软怕硬,嘴上没输过,但比拳脚就完了。

彭勉敷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嘴上却不停:“张大少,咱有话好好说,你说这不是巧了吗?我是来买铺子的,等我把铺子买下来再盘给你,这不正好?何至于……这夹枪带棒的?不斯文啊!”

“呸!”

张鹤龄啐了一口道,“谁他娘的跟你讲斯文?你看小爷我像是斯文人么?小爷现在也就是手头紧,做不了大买卖,你以为我不想买下来吗?那个谁,问你话,耳朵聋了还是哑巴了?嗯?”

老林傻愣愣道:“一年六十两!”

张鹤龄大怒:“六十两?你敢坑老子?”

“不……那就……五十两?”老林现在也搞不懂了,这张家人不会是假戏真做,真的想趁机把自己的铺子占了吧?

凭空招惹来一堆麻烦事,反倒不如直接卖了铺子躲回湖广。

“五十两?嗯,这还差不多!”

张鹤龄道,“等老子回头再给你送银子来。”

“不急,不急。”

老林现在就算是满心疑惑,也不敢催促。

因为他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就是个铁憨憨,打架那是真的不要命,一个劲儿往前冲,丝毫也不带含糊的。

这要是把他给惹恼了,自己挨打,可没人为自己做主。

“官府的人来了!”

“这下有热闹瞧了!”

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此时东城兵马司副指挥,带了七八个兵丁过来,瞧见眼前这一幕,顿时傻眼了。

好家伙……

真是一场恶战啊。

虽然没出现缺胳膊断腿的情况,但眼前场面还是有些惨烈的。

曾经在城东这片区域无法无天的彭阁老家的大少爷,竟被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单脚踩在地上,鼻青脸肿,脑袋胖得就跟猪头一样……

那叫一个……

惨不忍睹!

“住手!”

副指挥高喝一声,人却不敢往前靠。

张鹤龄闻言把脚挪到一边,不屑地道:“你想说的是住脚吧?”

彭勉敷感觉自己后背上压着的重物终于脱开,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他的手下也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着立起。

“好大的胆子,敢当街行凶……”

副指挥还在照本宣科虚言恐吓。

张鹤龄昂着头道:“他娘的,穿一身黑皮就敢不讲理?老子这是在替天行道,别搞错了!”

彭勉敷在旁嚷嚷:“还等什么?不认识我吗?家父乃彭阁老!快抓人!”

“彭大官人,您稍安勿躁,先让卑职把事情搞清楚。”

副指挥急忙劝说,心中却道,你当我是傻子?

张鹤龄拍着胸脯道:“家父乃当朝鸿胪寺卿。”“呃?”

副指挥一听又傻眼了。

这京城官场的势力格局乱套了吗?

人群里有人提醒:“这是太子的小舅子。”

副指挥一听就恍然大悟,猛一拍脑门儿,好似在说,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管你鸿胪寺卿不鸿胪寺卿的,太子小舅子这身份才最重要。

彭勉敷仗着旁边有官差,腰杆直了起来,语调显得很强硬:“太子算个屁,照样抓!”

张鹤龄好不容易找个靠山,听对方辱骂自己的姐夫,顿时心中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棍子就往前冲,高声喝道:“你个小逼养的再说一遍!?”

“张大少,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副指挥现在也不执法了,改而劝架。

好在这会儿那几个锦衣卫没有再往前冲,张鹤龄力气不够大,轻易就被拦住去路,如此才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

“到底怎生回事?”

副指挥眼见面前两个都不好惹,干脆过去一把抓住正发愣的林老头喝问。

老林被人揪着衣领,说话都不利索了,急忙道:“眼前这两位爷,一个说要低价买老汉的铺子,不买就打人。另一个则是来盘铺子的,还不给市价……小老儿啥都不知道,他们就在门口打起来了。”

“原来是互殴啊。”

副指挥顿时找到了突破点。

这场面,说他们谁对谁错都不行,最好就是各打五十大板了事。

就在此时,但见一个十岁出头的少年郎,带着几个随从自人堆里出来。

“哎呀,这位官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一定是因为沟通不善,与对面那位有什么没说清楚的吗?”

副指挥急忙打蛇随棍上,连声道:“对对对,一点儿误会而已,这是你们买卖人间的纠纷,不该由官府出面。”

“哦哦……”

“官差和稀泥喽!”

人群里开始有人起哄。

副指挥那叫一个左右为难。

心里在想,我他娘一个区区正七品东城兵马司副指挥,芝麻绿豆大的武职,还想让我秉公执法不成?

再说,眼前这局面,两家都是巧取豪夺,在无耻上实在是难分伯仲,让我如何秉承公义?

你们这群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不理解我们当差人的苦衷是吧?

张延龄道:“几位官爷,你们看这样可好?今天的事,先各退一步,等回头找人去东城兵马司把事给说清楚?”

彭勉敷当然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但他还想保持最后的体面,高声嚷嚷:“想就此罢休?打人的账怎么算?赔钱!不赔钱,衙门见!”

张延龄大声问道:“诸位乡亲可说说,今天到底谁打谁?我大哥也受伤了,且他受的是内伤,回去后说不定要吐血呢。”

张鹤龄本来打人正上头,目露凶光,环顾间似乎要择人而噬。

但随着官差到来,他基本已冷静下来,听到弟弟的话,赶紧做出要吐血的姿态,捧腹道:“对对,我受内伤很重,马上要吐血而亡了……”

“哈哈哈……”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哄笑。

看样子像是在呕吐。

莫非怀孕了?

彭勉敷大叫道:“你们兵马司到底管不管?信不信老子报上刑部,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来来来。”

张鹤龄提着棍子又要往前冲,“赶紧去报什么刑部,谁不报谁是孙子!”

彭勉敷一看连官差似乎都不想帮自己了,也懂得审时度势,连退几步后才道:“等着吧,老子叫人回来收拾你!”

“嘿,好汉不吃眼前亏,夹着尾巴快跑啊!”

“属狗的吧?”

见到彭勉敷要遁走,围观人群在那儿起哄叫好。

张延龄也高声呼唤:“彭公子,别走啊,咱是不是先去衙门,把事说清楚?回头再告发我们,跟我们讨医药费我们可是不认的。”

“哈哈哈哈……”

一群人又在哄笑。

彭勉敷鼻子都歪了……是真歪了,倒不是气的,而是鼻梁被张鹤龄打骨折了。

但他知道此地不能久留。

彭勉敷身边的扈从却有些不甘心,一名家仆气愤地问道:“大少爷,有官府的人在,咱干嘛要跑?”

彭勉敷道:“没瞧见他家老二过来时,后面还带着一群人?你当他们会认栽吗?”

家仆这才知道,原来自家少爷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

知道对面是太子的小舅子,被打了,就算有官府的人在也要夹着尾巴逃。

这京城首善之地,还真是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比一山高。

……

……

“都散了,都散了!”

副指挥见彭家人走了,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人群里有人大声问道:“回头还有热闹瞧吗?”

“有个屁的热闹瞧,再不走的,拿到衙门问罪!”副指挥用威胁的口吻道。

这副指挥虽然官不大,手上没多大权力,但人情世故他却瞧得真切。

彭勉敷就算是大学士之子,在面对太子两个小舅子时,也只能忍气吞声。

就是瞎咋呼,这鬼话也就凑人堆看热闹的市井吃瓜群众才会相信。

“这位官爷,不知如何称呼?”

张延龄上前拱了拱手打招呼。

副指挥没工夫搭理张延龄,因为他发现张鹤龄已经拎着铺子的东家林老头往屋里边去了,大概是张家人把彭家人打跑后还要继续为非作歹。

“慢着。”

副指挥招呼一声。

张鹤龄才不搭理他,人已进了铺子大门。

张延龄挡住兵马司副指挥的去路,笑道:“官爷,还需要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吗?先给赔个不是,您看……”

说着,张延龄从袖口摸出个小银锞,直接塞到那副指挥手里。

意思是,你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副指挥摸了摸银子,再掂掂重量,顿时不管屋子里边的事情了,热情洋溢道:“张家小官人,一看您就是讲道理的主儿,以后可不能当街惹事。咱这些人还好说,要真是犯到顺天府,或是刑部、大理寺的人手上,可就不容易应付了。”

张延龄笑道:“这种小事,上差怎会有工夫理会?”

“也不能这么说……下不为例。”

副指挥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张延龄道:“那就恭送了?”

“走走走,还有谁不散?等着老子拿人吗?”

副指挥一边驱赶围观群众,一边往外抽佩刀,随他一起逼上前的还有几个兵丁。

别的不管用,这招却很奏效,看热闹的人顿时一哄而散,最后仅剩下几个还是张延龄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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