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积粟之山(1 / 1)

杨烨淡然拱手:“主上谬赞了,微臣愧不敢当。”

高楷摆摆手,当机立断:“就依你之言,我等绕开渭源,由鄣水,至积粟山,直取襄武。”

“三郎,你派遣兵马,探访鄣水概况,砍伐树木,营造舟筏。”

“是。”梁三郎领命去了。

高楷思忖片刻,沉声道:“我等大军突袭积粟山,却不可贸然行事。”

“长孙,你便领五千兵马,在此安营,每日张扬声势,挥动旌旗,前去攻城,务必大张旗鼓,骗过杨猛耳目。”

“遵令。”狄长孙肃然应下。

杨烨见他不过片刻,便将诸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又以虚张声势之计,不让杨猛察觉,以便“暗度陈仓”,不禁大为佩服。

“主上雄武大略,能谋善断,又用兵如神,当真是不世出的英主。”

“我杨烨辅佐主上,必能建功立业、开创新朝。”

事不宜迟,众人休憩一夜,待晨光微熹之时,留下狄长孙守营。

其余两万余兵卒,当即乘着舟筏,顺流而下,来至一处峡口,悄然渡过鄣水,深入渭州腹地。

待大军顺利渡河,已天光大亮。

杨烨伸手遥遥一指,朗声道:“主上请看,前方便是积粟山。”

高楷抬头一望,只见一座雄俊大山,矗立于大地之上,山脉蜿蜒起伏,不知纵横几千里。

最为奇特的是,这积粟山顶,于阳光照耀之下,竟呈现出白、赤、黄、黑、紫五彩之色。

云海蒸腾,蔚为壮观。

他忍不住惊叹:“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此山虽不闻于世,却如古时隐士,深藏功与名,一遇风云,便可一鸣惊人,名动天下。”

他心中暗自揣测:“天子之气,色呈五彩,积粟山正有这般景象。”

“不知其中可有什么关联?”

杨烨不知他心中所想,唯有淡笑一声。

“主上慧眼如炬,此山往东,一马平川,有千里沃野,遍植粟米。”

“粟为五谷之一,稃壳呈五彩之色,此山正有五色映照,因此得名为积粟山。”

“据闻,曾有一无名道人,路过此山,算得一卦,言语此山有天子龙气,可为帝王之基。”

梁三郎忽然冷哼一声:“道士和尚卑贱,破门出家,皆是不忠不孝之人。”

“此等牵强附会之言,不过是无稽之谈,惹人发笑罢了。”

杨烨颇为惊异:“未料梁都尉有这番真知灼见,烨佩服。”

“诚如斯言,道人之语,居心叵测,多半唯恐天下不乱。”

“殊不知,他这轻言一句,不知惹出多少人间征战,血腥杀戮之事。”

高楷微微诧异,心中暗道:“这一世的修行中人,似乎不得人心,不论文官武将,都颇为蔑视。”

“难不成,此世人道为主,统御天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玩味一笑,继而下令:“三郎,你派一支斥候,打探积粟山四周情形。”

“大军暂且蛰伏山林之中,隐匿行踪,勿要暴露。”

“是!”

诸事安排已毕,高楷令众人用干粮,填饱肚子,稍作休憩,以静观其变。

过不多时,便见斥候悄然回返,低声道。

“禀将军,积粟山东面,有一支兵马驻扎。”

高楷眉头一挑:“有多少人,主将是谁?”

斥候一五一十道:“卑职为免打草惊蛇,只敢远远观望,粗略可知,不过三四千人。”

“且军纪散乱,营帐大开,不设拒马、壕沟,诸多兵卒四处游走。”

“不知主将何人,只见辕门中,旌旗之上皆是李字。”

“李”字?

高楷询问道:“杨烨,你可知李家还有谁人为将?”

杨烨略微思索,低声道:“主上,若我所料不错,此人应是李元和之子——李秉。”

“李秉心高气傲,却志大才疏,只因其父威望,方才委任为一方主将。”

“此人行事荒唐,耽于享乐,常在军中嬉戏,观赏美人歌舞。”

高楷摇头一笑:“可见李家无人,李昼竟派遣如此不堪之人,镇守积粟山。”

杨烨点头附和:“这正是天赐良机,主上,我等可趁其不备,发动夜袭,一举将李秉覆灭,夺取积粟山。”

高楷颔首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三郎,你可为先锋,率领五千精兵,趁夜突袭。”

“务必将此人擒拿。”

“遵令!”梁三郎神色振奋,匆匆领命而去。

……

东面山脚下,李军大营之中,正是一派轻歌曼舞之景,丝毫不知危机将近。

帐中上首,一年轻将领,斜坐玉榻,正是李昼堂弟——李秉。

其人身形消瘦,面色乌青,一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

这中军大帐,陈设华丽,所用皆是奇珍异宝,世间难得一见。更有西域名贵香料,燃起袅袅青烟,令人迷醉。

脚下,波斯地毯花纹绚丽,充满异域风情。

地毯正中,一位妙龄女子翩翩起舞,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

她脚踩一方红毡,单脚旋转,形如陀螺,却是跳起了胡旋舞。

一时间,彩带飘飞,环佩叮当,令人目眩神迷。

令人惊讶的是,她每旋转一圈,便有一件薄纱落下,露出白皙如凝脂一般的肌肤,玲珑曲线,更是若隐若现。

跳到最后,她身上已一丝不挂,这番火辣场面,惹得群情汹涌,大声叫好。

李秉却只沉迷一瞬,便觉索然无味。

往日里让他热血沸腾的脱衣胡旋舞,此刻竟抵不过心头一道倩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未曾想,我竟对她一见倾心,日思夜想。”

“她虽不施粉黛,衣着整肃,却犹如九天仙女,又似勾人花魁,当真是倾城佳人。”

想入非非许久,李秉骤然醒悟,长长叹息一声。

“只可惜,她已嫁作人妇,并非闺中女子。”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有这等让他倾心的姿色,他早已经抢了过来,何必在此叹息求而不得。

“老天无眼,为何让你先一步成了堂哥之妻。”

一想到堂兄铁面无私、杀伐果断的一面,李秉不禁一个哆嗦,不敢深思。

奈何,不过一面之缘,他便如同着了魔一般,对她念念不忘,茶饭不思。

“若没有堂兄,那该多好?”

李秉幽幽叹息一声,神情晦暗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