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暗道好机会,当即下令:“投石!”
转瞬之间,数不清的巨大石块,从山顶滚滚而下,裹挟着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落在乱军之中。
“嘭!”人如蝼蚁顷刻砸成粉碎,血肉飞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快跑,有埋伏!”
“跑啊!”
一时间,乱军吓破了胆,四散奔逃,你推我搡,不知多少人惨死在脚下。
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兵败如山倒,纷纷逃向深谷之中。
甄刀儿悚然一惊,慌忙策马扬鞭,便要逃走。可惜,一团巨石从天而降,将他砸倒在地,喘息片刻便再无声息。
右军没了将领指挥,越发混乱,惊恐之下,众人只顾逃命,虽人多势众,却丝毫提不起反击的勇气。
魏槊儿倒是运气不错,险之又险避过了一轮“石头雨”,满脸肉疼地抛下粮草辎重,领着左军向燕雀谷内撤去。
机会来了!
高楷眼眸一眯,沉声道:“传令,随我下山追击敌军。”
“是!”众人轰然应诺,随他冲下山崖,如同一支利箭射向靶心,摧枯拉朽一般,将敌军最后一丝阵势碾碎。
高楷身先士卒,手中长刀挥舞,一连击破十几个敌军兵卒,直如阎王爷索命来了。
一时间,溃不成军,慌忙向右侧跑去,避开他的锋芒。
“轰!”却不想,另一侧同样奔来一支奇兵,领头者意气风发,正是梁三郎。
两人颇有默契,左右夹击,如驱赶羊群一般,将这群丧失胆气的乱军,逼向谷中大营。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由强至弱,不过眨眼之间。
高楷看一眼前方奔逃的敌将,沉声喝道:“传我军令,斩杀魏槊儿者,连升三级!”
传讯官挥舞旌旗,大声呐喊,军令一声声传递开来。
麾下兵卒个个眼前一亮,你追我赶,想将那敌将首级斩落马下,获此重赏。
魏槊儿回头一看,骇得面无人色,急匆匆如丧家之犬,疯狂抽打马腹,奔向大营。
他这唯一幸存的将领,带头逃跑,麾下的兵卒自然毫无士气,一窝蜂地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高楷眺望远处,一座座营帐连绵不绝,拒马桩散乱地堆放一旁,毫无戒备。
他淡笑一声:“传我军令,随魏槊儿冲击敌营,可不要浪费了这大好时机。”
梁三郎满脸兴奋:“遵令!”
他一马当先,率领一支轻骑,闯入营帐之中。
沈不韦眼神一亮:“主上是想借这乱军之势,一鼓作气剿灭宗重楼?”
“不错。”高楷颔首道,“我等兵卒太少,若正面相抗必败无疑,绝不能让宗重楼摆好阵势。”
“趁着乱军冲击,一举击溃营中秩序,人人惶恐之下,将再无斗志。”
“如此一来,宗重楼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可轻易宰割。”
沈不韦感叹不已:“主上运筹帷幄,而决胜于千里之外,下官不胜钦佩。”
得遇如此明主,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幸甚至哉!
高楷笑了笑,催动骏马,径直奔向中军大帐。
擒贼先擒王,若能斩杀宗重楼,此战不攻自破。
外间这般大乱,自然惊动了中军大营。
“报——”一员传讯兵滚鞍下马,跌跌撞撞跑进帐内,惊恐道:
“禀大王,前军大败,甄将军惨死,魏将军领着残军溃逃而回,正往大营而来。”
“什么?”宗重楼骇然失色,“怎会如此?”
“两位将军擅自出兵,争抢敌军粮草辎重,以至于中了奸计…”
随着传讯兵话音落下,大帐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这骇人听闻的消息,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击打宗重楼的内心。让他面色苍白,嘴唇哆嗦,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在噩梦之中。
魏槊儿与甄刀儿,两人勇武过人,随他驰骋沙场,战无不胜。
转眼之间,一个惨死,一个惨败,着实难以置信。
更不要说前军足有两万多人,对付区区三千兵马,绰绰有余。
谁能想到,原本万无一失的一战,竟然地崩山摧、兵败如山倒。
众人齐齐陷入惊惧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杀!”一道道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宗重楼猛然惊醒,匆匆奔出营帐,却见手下爱将魏槊儿亡命奔逃,慌不择路,径直向他冲来。
不知多少兵卒,死在内乱与踩踏之下。
“这个蠢货!”宗重楼咬牙切齿,不禁痛恨自己瞎了眼,把这样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视为将星。
不过,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敌军追击不断,再不赶快逃走,恐怕遭受牵累死于非命。
想到这,他急忙飞身上马,带领残存的几个家将,匆匆向深山之中逃去。
只要钻入山林,凭借他往日经验,必能甩脱追兵,重整旗鼓。
到时候,他必定率领大军,踏破金城,杀了那高楷全族,洗刷今日奇耻大辱。
他却不知,这番动静,早已引起高楷关注。
“这宗重楼的命格气运,倒是颇为不凡。”
高楷远望前方,见那为首之人头顶青气凝结,如同海波一般翻滚,正中心更有浓郁红光,鲜红似血,一点紫色若隐若现。
正所谓:居移气、养移体。
宗重楼自封陇山王,虽然不入正统,却也得了一丝王气,孕育出这等命格。
若让他占据兰州,好生治理诸县,使民心归附,未必不能得天命、争霸天下。
可惜,他只知杀戮劫掠,却不懂施恩安抚,以至于王气迟迟不能大成,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高楷看着自身头顶黑气,如附骨之疽,仍旧纠缠着他,不肯消散。
看来,今日必杀宗重楼不可,不然后患无穷,甚至被他逆风翻盘。
他皱眉沉思片刻,忽见那魏槊儿头顶黑气滚滚,血光弥漫,为大凶之兆。更有一只枭鸟显化,目光阴鸷,死死盯着前方。
枭鸟不祥,为世人厌恶。更关键的是,其有弑主之心。
高楷眉头一挑,叫来梁三郎,耳语一番。
只见大军迅速聚集,不再追击宗重楼,反而一股劲纠缠魏槊儿,大有不顾一切将他斩杀的气势。
魏槊儿恐慌不已,急忙呼喊大王相救。
可惜,宗重楼因无人追击,一溜烟跑得没影,根本不作理会,显然已是将他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