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记名弟子(1 / 1)

与此同时,才走的里正去而复返,一脸激动的拍门,“顺三哥,丰收啊,快开门,有贵客到。”

陆明书更是在门口喊着,“启霖侄儿,快出来,流云先生,流云先生来找你了!”

那声儿激动的都带了破音。

陆启武一个健步,打开了门。

就见自家门口的空地上停着两辆马车。

安行和薛禾正踩着马凳下车。

陆家人赶紧上来相迎见礼。

喊大人,喊神医,喊老丈,喊徒儿,一番忙碌见礼后,安行和薛禾才进了门。

陆明书知道自己引完路,就该走了。

可他的双脚却是站在门口,怎么挪都挪不动。

天啊,里面的是流云先生!

他刚才与流云先生站的极近,活生生的流云先生。

还是里正看不过去,扯着他往村南走,顺便还赶走了跟在马车后头的一众村民。

“人陆小六昨夜得了中秋诗会的魁首,今个儿贵客上门罢了,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去吧!”

又对着陆明书道,“得了小六的墨宝,还不够你出去显摆的?别凑上去碍事啊。”

里正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陆明书。

再怎么说也是个童生,一把年纪了,咋还这么不稳重?

陆明书不知道怎么跟里正解释。

陆家村虽然富庶,家中孩子送去私塾的不少,但大都也只是认得几个字,方便以后进镇上铺子里面当账房啥的,正经科考只少数。

他们根本不懂流云先生对读书人的意义。

见村里人不停追问着贵客是啥人,陆明书想了想,道,“这位贵客,从前在盛都当礼部尚书的,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嘶!

正在闹哄哄的众人俱是倒吸一口冷气,满场寂静。

好半晌,有人惊呼道,“吾的个乖乖呦,陆得顺家又要起来了?”

他们不懂什么文人,对官职理解不多,但却知道戏文里,尚书是能天天见到天子的大官!

天啊,这样厉害的官老爷,居然又上了陆家的门。

清一色的艳羡,在村民们眼中燃起。

当下就有人唏嘘道,“从前陆大郎是神童,被这些个达官贵人看中,寻上门来倒也合情合理,毕竟他都伤了手,白家人还总来探望。

但他家小六,不是我说话难听,从前就跟傻子似的,咋就一下子就得了什么诗什么......”

“诗魁,头名的意思!”

“对,咋就突然成了诗魁了?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是啊,好端端的,一个小傻子咋就这么厉害?”

说着说着,就有人提到了杜大夫。

“你们说,杜大夫的药当真那么神?若是真的,省吃俭用几年,我也想给我家孙子来一丸。”

“哎呦,十里八乡吃了那药的不算少,可没人人变神童,你想多了,要我说,这陆小六从前就是内秀,实际上随他爹,聪明的很。”

“一提陆老二,我就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儿......”

喧闹声渐行渐远。

陆家院子里,陆启霖正在给安行介绍家里的屋舍安排。

陆家没有砌墙之前,家里还是挺大的,现在就显得逼仄了些。

安行抬头望了望后面的高山,问陆启霖道,“你带老夫去山脚下转转?”

陆启霖点头,引着他往山神庙走去。

陆启文侧头望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薛禾瞥了他一眼,笑道,“放心吧,今日你兄弟二人定能得偿所愿。”

说着,又将脑袋凑了过来,低声轻笑,“看见他的黑眼圈没有?据说昨儿个回去,翻箱倒柜了一晚上呢,也不知道找啥宝贝,今早只让我陪着来,却不给看,小气的很。”

陆启文微微蹙眉,“安大人曾与小六说了故人之诺,怎的又改了主意?”

薛禾嗤笑一声,“谁知道呢,你家小六这样的,谁能不爱?说到底,他安流云也是个凡夫俗子。甭管他怎么想通的,反正是好事。”

说着,又挑眉一笑,“希望你家小六矜持点,可别轻易应了,也让他这老货急一急。”

陆启文轻笑,“您可要出去逛逛?”

爹娘他们准备做菜,一会烟气大。

薛禾却是摆摆手,“闲着也无事,你将家人都喊来,我给把把脉,你也练练手?也可让小二去村里问问,有谁得了顽疾的,我可义诊一次。”

陆启文站起身双手作揖,深深一礼,“多谢师父。”

出了陆家门,安行一路没说话,只盯着前头孩子的后脑勺看着。

安九更是落后两人甚远。

哎呀,还是给大人留点脸面吧。

有些话,小六能听,他却是不能听。

等走到山神破庙前,陆启霖想着活跃一下气氛,便将那日崔大夜半做贼的事情说了。

安行听完,沉默良久。

拉着孩子坐在破庙门口的大青石上,他终于缓缓开口。

“当日,只与你简略说了承诺一事,你可想知道内情?”

陆启霖面色纠结。

这所谓的“内情”是知道会被灭口的吗?如果是,他发誓他没那么多的好奇心!

又见气氛都酝酿到了,而安行的话明显到了嘴巴,他还是缓缓点头,“想。”

安行长叹一声。

“老夫一生无愧于心,只愧好友一人。当年,我应了好友要照顾其孤女,护她一生,不料却因家中姬妾善妒,生生弄丢了人。

找了十来年了,如今也不知挚友托孤之女过的如何,是生还是......死。

每每想来,夜不能寐。

唯有想到当年对此女承诺,会收她生下的孩儿为唯一真传,潜心教授,令其子承袭外祖之风骨,方觉心中愧意稍静。”

陆启霖哑然。

唯一真传,这四个字的承诺委实太重。

他和安大人相处的这段时间,双方对彼此的秉性也了解的很。

对方眼里的欣赏和爱护不是作假。

相信安大人同样也能感受到他表现出的尊崇与敬爱。

偏偏,双向奔赴之间出现了障碍鸿沟。

想了想,陆启霖望着安行无比认真道,“大人,小子本也不该奢求,偶尔能得大人指点几句,已是小子的造化。”

安行错愕。

他铺垫了一堆,剩下的那句话还没说,这小子咋就退缩了?

当真是找好了下家?

那个木庭可是只醉心学问,不愿继续科考的,陆小六难不成只满足当个风流才子?

他,以及他身后站着的安家,才是陆小六最需要的。

更何况,这么优秀的孩子,放在别人手里,他并不放心!

安行深吸一口气,“不,老夫已经想好了法子。”

“陆启霖,你愿不愿意做老夫的记名弟子?除了一个真传名头,只要老夫能给的,定然尽数倾囊相授。也可在此承诺,他日就算寻到人,老夫也会一视同仁。

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