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霖不与他争辩。
毕竟,他们家现在做的是独门生意,多生枝节不利隐藏仙织花的秘密。
再说,现在就他自己在这,打也打不过。
他扫了扫对方的脸,将长相记下。
打算下次遇到小满哥,就跟他告黑状。
铺子里这伙计素质太低!
他给心里那张状纸,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掌柜的百忙之中,抬头就见伙计李牛正推搡着一个孩子。
皱了皱眉,“李牛,这孩子碍着你了?还不快去库房搬货。”
李牛扭头对着掌柜却是谄媚笑着,“好的,好的,掌柜的,我马上去搬货。”
回过身,对着陆启霖却是恶狠狠一瞪,嘴里含糊咒骂了一句,这才转身走了。
陆启霖:“......?”
若是他没听错的话,这个叫李牛的,嘴里骂的是,“老不死的,等着瞧,以后你这掌柜位置定然是我的。”
尼玛的!
这狗东西欺软怕硬,对着掌柜不敢骂,对着他一顿“自嗨”?
陆启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小孩哥也不是好欺负的!
毫不犹豫就对掌柜道,“大叔,这李牛说他马上要当掌柜了,你以后不在铺子里做生意了?”
此言一出,别说是众伙计惊讶看着李牛,就是掌柜也不自觉沉了脸,朝李牛飞出一记眼刀。
继夫人硬是将李牛塞进来,为了什么,他和公子心里都清楚。
想着不过是个蠢货,就每日指派些不打紧的活儿打发他就行。
不曾想,这货对个孩子凶神恶煞不说,还剖析自个的野心?
又蠢又坏,不愧是继夫人的远亲。
李牛没想到这孩子耳朵这么好使,他声音这么低,居然还能听见。
“哪来的野孩子,在这乱编排!”
举起手就要打下来。
陆启霖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出门。
李牛要追,掌柜冷哼,“你走出这门,明日也不用来了,毕竟以后是要当掌柜的人,哪能在琳琅阁做个小伙计?”
李牛脸色被说的一阵青,一阵白,垂头丧气去了库房继续搬运货品。
陆启霖出了琳琅阁,小跑着到陆丰收身边,“大伯,小满哥不在铺子里,可能他今天有事,咱们先回去去,等回家的时候再来看看?”
陆丰收点头,“也行,反正我与他说好了,三日为一期限,若是没碰到面,那就由他次日来咱们家拿货。”
“那走吧。”
陆启霖拉着大伯的手往前走,眼睛也没闲着,扫着沿路的商铺,找寻着商机。
读书太贵了。
今天买了两本没用的破书都要一百文,还是折腾了一番的优惠价,那些个正经考学的书更贵。
而且,作为前世九年义务教育的过来人,他深知刷“卷子”的重要。
想要搜集几十年的历届考卷,还有打听监考人的行文喜好,可都是要钱的。
还有大哥说的,到时候得找个好老师好学堂......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要靠银子去铺路。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挣钱的营生也不能只有一个。
边走边逛,两人走的不快。
而琳琅阁仓库内的李牛,越想越窝火。
方才被那小孩一闹,自己在琳琅阁就要待不下去了。
就算现在掌柜不发作,等大公子从府城回来,也会找由头让他走人。
咬咬牙,他从后门溜了出去,打算去找自家老爹想想办法。
不想没走几步,又见了那孩子在街上闲逛。
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撸起袖子,大步上前。
但没走几步,又生生顿住了步伐。
这孩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他眉头紧锁,咬了咬牙,暗恼这死娃子咋不是落单的。
罢了,等改日再见,定要好生抽几下嘴巴子。
抬脚欲走。
脑中却想起前几日见到的竹篓。
那竹篓用的竹子料子好,颜色比一般竹子要深,编的也细密没有眼,完全看不见里面是啥。
跟市面上买来的完全不一样,定是自家编的。
而那中年人背上背的.......
李牛的脚僵在半空,随即将整个身子都扭了回去。
再三确认后,他狂喜。
这竹篓和小满前几日拿上二楼竹篓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这叫什么,踏破什么鞋,不就找到了嘛?
他爹可说了,夫人正在找琳琅阁这批仙织花簪的货源呢,要是他能找到的话,还怕一个小小掌柜?
事成,他能去白家其他铺子当大掌柜!
李牛眼珠子一转,悄摸跟了上去。
......
醉仙楼,三楼雅间。
安行百无聊赖靠在窗口,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毫无胃口。
倒不是菜不好吃,而是一起吃的人太过膈应。
他对面坐着的魏宇,尚可。
来县里两年没做出什么功绩,但也没做什么祸害百姓的事,算是无功无过。
而魏宇下首的徐庆,可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在平越县当了十几年的县丞,官职不如县令,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头蛇,这些年没少干与民争利的事,据说背地里还参与不少恶心人的勾当。
安行最不齿这种人,换做以往根本不屑与之结交,但想着多年的调查没头绪,他终究是忍了下来,勉强与两人对饮。
至于老友薛禾,此时正在隔间给徐家抬过来的病人看诊。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安行眼帘。
陆家小六。
他微微蹙眉,陆家人怎么放一个孩子出来逛?
再看,才见陆丰收背着一个大竹篓跟在后头,笑得一脸憨厚。
“小六,你要不要吃糖葫芦?”
见陆启霖脑袋一点一点,看见什么好吃的都买的样子。
安行忍不住勾起了唇角,轻笑了一声。
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突如其来的笑,让正在说着话的徐庆一下就站了起来。
诚惶诚恐问道,“安大人,可是下官说错了什么?”
安行瞥了他一眼,声音冷硬,“没什么。”
徐庆又小心翼翼落了座。
安行再次用眼角余光瞥向楼下,却见一男子贼眉鼠眼跟在陆丰收和陆小六身后。
拧眉。
莫不是拍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