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万事无愧于心即可(1 / 1)

陆启文主动提起柳夫子,让陆启霖很是惊讶。

要知道,当日是柳夫子带着学生们来县城赴宴,虽说陆启文出事,与他并无干系。

但柳夫子在自己得意门生出事后不仅没有陪送回家,后续都不曾上门探望过。

包括他教的所有弟子,都不曾来过陆家。

如此行径,让陆家人伤心又生气,更何况陆启文?

无论是谁,代入到陆启文的境遇,真的会难过愤怒到极点。

于是乎,自打那日起,陆家人就默契的再也没提过柳夫子。

就是一家人讨论中秋走礼的细节,陈氏也对柳家闭口不谈。

顿了顿,陆启霖仰头道,“大哥,柳夫子不认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损失。”

陆启文神色淡淡,“世人拜高踩低,我绝了科举路,他的功名梦注定无法在我身上开花,放弃我合情合理。”

他伸手点了点陆启霖的鼻子,“过客就是过客,一直念着,徒增烦恼。”

一开始,他的确伤心难过。

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时做人不对,为何相处那么多年的人会这么对他。

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同窗之情,难道都是假的?

直到白景时的探望,让他终于想明白一件事。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并非你付出真心,就会换来同等的回应。

万事无愧于心即可。

陆启霖仍旧为陆启文抱屈,“大伯娘跟我说了,当年你年纪尚小,在镇上遇到了柳夫子与其友人,他们的问题你对答如流,还背了几篇文章,直接让两人都看中了你。

是柳夫子当场说不要束修必须收下你,那友人才没争取。这么多年,咱家因他没要束修,每次节礼都备的足足的,加起来比束修还要多。

大伯娘刺绣换来的钱,大伯在镇上打短工挣的银钱,还有你卖字画攒的银钱,都贴了进去。

咱们家不欠他的!但他在你出事后别说是探望,就是一句口信都不曾有,他就是薄情寡义!大哥可以不在乎,我们却做不到不在意!”

陆启文怔怔,“娘怎么什么都与你说。”

陆启霖摇头,“她没和我说。是她半夜与大伯念叨时,我偷听来的。”

大哥出事后,陈氏白天照顾着儿子,日日撑着笑脸,只敢在半夜偷偷抹泪。

柳夫子这么对大哥,做亲娘的哪有不心疼?

“大哥,不蒸馒头争口气,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以后拍着大腿说懊悔!”

“好,大哥相信小六定能成才。”陆启文含笑道。

“那我去厨房看看,今天也算是二哥的拜师宴,得做点好吃的。”

陆启霖一溜烟跑了。

陆启文望着他的背影,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他刚才主动提起往事,是想说什么来着?

怎么一下就被小六带偏了?

......

陆启霖去厨房的时候,陈氏已经掌勺许久。

张、王俩婆子一开始是请教,只是做着做着,自觉做的不好,干脆就在一旁打下手。

而陆丰收则是坐在小板凳上烧火。

他和陈氏夫妻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什么意思,烧火掌控火候更是不在话下。

“约莫可以了?”陈氏问道。

她已经做了八个菜,每一份菜都是两盘子,安府没多少人,够吃了。

张婆子挤着笑,“陈娘子可是累了?这样,看看剩余的食材能做些啥,你说,我们来做?实在是今天九爷交代了,拜师宴得准备丰盛些。”

陈娘子是客,按理她们不该麻烦她。

只是九爷下午弄回来了不少食材,她们看了实在束手无策,偏偏九爷还交代她们用心学,做点新鲜的花样出来。

真的难啊。

陈氏也很为难,“我不累,只是这些食材往日我也不曾做过,实在不知如何烹制。”

鲥鱼,也就小时候有幸尝过一口。

鹿肉,还有大朵的野山菌,也不知九爷是从哪弄来的,是她这辈子头一回见着。

还有这牛肉,虽是专门养殖的肉牛,官府不禁止宰杀,但没点门路根本买不到。

没做过,很棘手。

“那,要不陈娘子随便指点?总比放到明日坏了强。”

“这......”

就在陈氏犯难的时候,陆启霖走了进来。

见是他,陈氏立刻眉开眼笑,“小六,快来看看,剩下的食材做什么好?你给大伯娘背几道食谱。”

背食谱?

张婆子和王婆子对视一眼,俱是惊讶。

原以为是六郎看陈娘子往日做菜,才能出言指点,没想到是六郎从书上学来的?

陆启霖望着案板上的食材,两眼放光。

不争气的泪水就差从嘴巴里流出来了。

他就知道,安府的后厨不会让他失望!

他大步上前,边走边撸起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桌案前,一伸手,切肉刀离他一尺远。

陆启霖:“......”

深吸一口气,他朝陈氏笑了笑,“大伯母,我给你背食谱。”

厨房再一次热火朝天起来。

薛升气了一个下午,肚子有些饿。

又一次提前到厨房准备顺点心吃。

还没踏进门,光闻着里面不断飘出来的香气,整个人更饿了。

快步冲进去,就见桌案前已经堆了满满的盘子,每一道都令人食指大动。

薛升咽了咽唾沫,找张婆子一打听,才知安九今晚要摆拜师宴。

他眼珠子一转,又回了东跨院找薛禾。

“老爷,今晚起码十二道菜!每一道都新鲜,若是咱俩在院子里吃,说不定就只端来六道。依我看......”

薛禾一拍大腿,“依我看,咱们该主动去赴宴。”

薛升点点头,“地点我都打听好了,就在花厅。”

安九抢他徒弟,他必须胡吃海喝一顿才能消了这火。

“走。”

只是走了两步,薛禾又停下了脚,问,“你准备了什么礼?”

薛升:“?”

“咱们去蹭吃蹭喝的,总不能空着手吧。”

薛禾扫了薛升一眼,“老夫可不是自己要去吃,是为陪你才去的,这礼难不成还要我替你准备?”

薛升一想也是。

“那您等等我,我回房找找去。”

他回自己屋子找了半天,实在没找到什么心仪的物件。

最终,目光落在一个木盒上。